院子里,傳來聲聲犬吠。
陸無生回過神來,便見到絲絳紛飛的柳樹下,挨著另外一棵小樹。
他記得老院長曾經說過,在自己的院子里種下了一棵樹。
要他好生照顧。
那樹不高,還是幼苗,只到陸無生的膝蓋。
葉子如同掛在枝丫上的銅錢一般,風一吹便似風鈴般嘩啦作響。
日頭一照,搖曳如火,甚是有趣。
陸無生湊近了,伸手從樹上扯下一枚葉片。
可面板上的氣運,便不住地往下掉。
這讓陸無生心中一驚。
經過這段時間,他大概知曉了,氣運這東西,在這方世界定然是了不得的存在。
所以從一開始,他便謹慎輕易不動用。
如今,扯下一片樹葉,便損了他近萬的氣運,足見這樹葉的不凡。
此時,拇指大的銅錢葉,摘下后便化作巴掌大小,鋪在陸無生的手掌上。
紋路奇特,顏色從火紅一下子變成了青黃,
老狗吠了兩聲,表示。
這是不死樹,葉片可通黃泉,來往于人間。
如信箋,似木舟,可給死人寫信。
若是葉片夠大,黃泉之人便能乘著這葉片來見你一面。
前提是,你得見到幽冥之水,讓這葉片順流匯入黃泉。
陸無生一愣,關于幽冥黃泉,這方世界記載甚少。
按照老狗的說法,這不死樹的葉片,竟然能溝通陰陽兩界?
陸無生將那一枚葉片謹慎收好。
望著那一棵幼小的不死樹,目光凝重。
如今,他面板上原本“儒家氣運”這幾個字,徹底化作了氣運。
足有一千萬之多。
這還是施展了“歿魂手”之后剩下的。
而且還在不斷的持續上漲。
他這一手神通,幾乎追魂了天下近半的修行人。
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被動經驗的增長,更多的是氣運上的被動增加。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況且,這時間拖得越久,自己收魂獲得的收益便越大。
但同樣的,前路也危機四伏。
雖然老黃狗表示,自己不在天數之內,無法被任何人算出因果,鎖定氣息。
可如今自己吞了無數氣運,便已經站在了這方世界的對立面。
要么被那些宗門皇朝所殺,剝奪氣運。
要么鑄棺追魂,以葬蒼天!
沒有別的選擇。
不過,陸無生秉承著,把所有想殺自己的人都殺了,自己就是安全的原則。
打算從今天起,努力鑄棺。
要在每一個棺材上,都刻上相應的名字。
這是作為一個棺材鋪老板,特有的儀式感。
努力做到,讓每一位“顧客”都滿意的赴死。
陸無生微微頷首,望著南州城上空久久不散的氤氳,一把從水缸里將孟皓然撈了出來。
問道。
“孟兄,你現在到底是什么狀況?”
這方世界,儒家神通是最不可思議的存在。
老院長能以一言,封了這南州城的天,將諸多大能的化身,定死在這方空間內。
更使得氣運流轉,諸多強者境界暴跌!
陸無生甚至懷疑,儒家之術到了頂點,甚至能逆轉光陰,顛倒陰陽,無所不能。
孟皓然渾身濕漉漉的,有些頹然的坐在地上,露出短小的四肢。
無奈道。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我現在的狀態。”
“我曾經雖是圣人,可一生見過的知曉的東西,并不多。”
“這等大術,應當是重塑了我的身軀。”
“師兄們一人留下了一道神通氣數,組成了現在的我。”
“但若要修行,怕是還得從頭開始。”
孟皓然抬頭望向蒼穹,渾身的水漬頃刻便干。
天道書院沒了,師兄們沒了,上蒼對他的束縛也沒了,這對于他來說,是一次新生。
所以他很珍惜。
不輕易悲戚,因為師兄們都在天上看著,面朝天空的時候,要顯得開心。
“唳!”
忽而一聲鶴鳴,天空中一只白鶴震翅而來。
孟皓然頓時從地上蹦起來,朝著那白鶴招收。
興奮喊道。
“師弟!”
他熱淚盈眶,這才記起,自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也當了師兄了。
白鶴落入院子,孟皓然便蹦上了白鶴的背上,大笑不止。
差點將它脖子上的毛發都揪下來。
“撒手,撒手,喘……喘不過氣了!”
白鶴拍打著翅膀差點被孟皓然勒暈過去。
陸無生這才順手把騎鶴的小孩拎下來,不由得問道。
“你竟然沒死?”
那日,他是見到這只白鶴和天道書院眾人,一起奔赴蒼天的。
如今竟然活著出現在這里,倒讓陸無生感到意外。
白鶴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被老師和師兄們踹下來了。”
“他們說天數已經滿了,沒我的份兒。”
“讓我下來守著師兄。”
孟皓然笑出了聲。
道:“好好好,還是師兄們疼我!”
他是很喜愛這只師弟的,雖然是白鶴,卻十分有靈性。
這些年來和自己在南州,算得上是相依為命了。
就連這書院的名字,都與它有些干系。
有了它,天道書院的傳承,就算沒有全部斷絕。
陸無生微微搖頭,掃了自己這院子里一眼。
老狗、白鶴、鯉魚、燕子,除去孟皓然這個嬰兒和自己,就沒有一個人。
“那接下來怎么辦,老院長施展的大術不知道還能在南州存在多久。”
“那些宗門、家族還有皇帝,定然會朝著南州來。”
陸無生看著氤氳起伏的蒼穹,不由得朝著一人一鶴問道。
孟皓然掰著手指頭道。
“儒家被老師殺得沒多少人了,那幾個老頭現在要是敢出門,第一批死的就是他們。”
“佛門、仙宗包括皇帝,那幾個大人物是輕易不可能離開自己的老巢的。”
“他們身負氣數,不可能親臨。”
“這南州被老師施展的神通覆蓋,三境以上的存在幾個月內是進不來的。”
“你放心,我這個狀態應該持續不了多久,實力增長應該要比你想的快很多。”
“另一個,王屋山要開了。”
孟皓然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遠方,神情復雜道。
“老師臨死前,交給了我一把戒尺,里面記載了許多東西,我現在雖看不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王屋開,幽冥出,再結合崔家那小子說的,王屋山里的大墓,銅棺。”
“這一次王屋山若是崩裂,怕是會冥河之水洶涌而來!”
“難保不會淹沒整個南州。”
“百鬼夜行,妖魔肆虐,這幽冥水若是一觸碰,便被被帶入黃泉,任你再高的修為,也難以從黃泉出來。”
“所以,至少這幽冥之水不消,陣法不散,我們至少是安全的。”
“再說,你我二人都已經不在天數內了,他們想找到我們,也沒那么簡單。”
陸無生抬了一眼道。
“可你總要去京都的不是?”
“萬里迢迢,怕是有死無生。”
“他們大可不必圍城,在路上等你便是。”
孟皓然仰著頭想了半晌道。
“那就殺回去好了。”
“衣袍浴血,為我新婚大賀,怎么樣?”
陸無生一愣,他頭一次見孟書生說出這般有殺氣的話。
且說的云淡風輕,語氣里沒有一絲起伏。
“喂,陸兄。”
“那可是京都,你不是想到處看看嗎?”
“怎么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孟皓然笑著問。
陸無生想了半晌道。
“京都的酒好喝嗎?”
孟皓然哈哈大笑道。
“放心,請你喝我的喜酒!”
“不讓你白跑一趟。”
“天道書院還缺教書先生,我請你當院長,怎么樣?”
老狗在院子里吠了起來,表示它也要去一趟京都。
畢竟當年的好多寶貝,都埋在了那,沒來及取走。
這一次回去,要把能刨……能帶的,都帶出來。
一旁的水缸里,兩條鯉魚也開心的嚷道。
“哦,回京都咯,回京都咯!”
“平平和安安都好多年沒回去了!”
大風席卷,陸無生望著天邊落下去的日頭,掌心的“歿”字越發的鮮紅。
緩緩吐出兩個字道。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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