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云州陰雨稍停,臨近了夜晚竟然飄起了雪來。

  鵝毛般大小如柳絮般覆蓋了云州的群山,云州城內便更顯的冷清。

  陸無生壓低了斗笠,披著青黑色的蓑衣,提著刀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走。

  毒雨、瘟疫,使得這座原本繁華的仙城到處都是尸體。

  不少的人開始外逃,而更多的人死在了城里。

  眾人都說,若是染上了瘟疫還可救,只需那玉蟬仙宮的一杯瓊漿,便可活命。

  可要是身上起了霉斑,長了蘑菇,便是無藥可醫。

  所以,在街道兩旁,常有臉上霉斑遍布,等死的人。

  見到陸無生走來,便抬起滿是死意的面龐凝,死死凝望著。

  若是尋常人,怕是會心頭發毛,可對于陸無生來說,這目光分外的親切。

  世上每死一人,只要入了黃泉,他便強大一分。

  若一口氣葬了這世間,怕天外真有漫天神佛,倒也不怕了。

  故而,他壓低著斗笠,只露出半邊蒼白的面龐,在一處酒樓邊上止步。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里面傳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千刀不死人間客。”

  陸無生低頭沉吟了半晌,才接道。

  “萬里難逃追魂人。”

  話落,門開。

  陸無生帶著風雪踏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穿著道袍,紅光滿面的白胖青年。

  他眉眼帶著欣喜,拱手便是追魂人的拱手禮。

  “在下三營七組,載酒紅薯怪。”

  “敢問閣下……”

  陸無生眼皮一跳,追魂人的奇怪道道要比他想象的還多。

  只好根據腦海里的記憶淡淡答道。

  “一營三組,蒙面獨行俠。”

  “這是令牌。”

  他聲音冷淡,從腰間拿出了一枚鐵制的令牌。

  這些日子,陸無生在云州用紙人剝皮殺人,得到的意外收獲可不少。

  這云州的瘟疫,不僅僅和仙門有關,也和追魂人有關。

  據他得到的情報,仙門種下瘟毒,以松木包裹,數十年一收割。

  如今,這云州城里的追魂人要做的,就是將感染的瘟毒的尸體和大批的松木,運往鎮魔關。

  只可惜,陸無生手中的追魂人級別都不夠高,還不知道更多的機密。

  但這一張大網,密密麻麻已被他滲透了不少。

  屋內,白胖的青年,接過令牌,左右端詳了片刻后,恭敬的遞還給了陸無生。

  “東西都已經備好,千機教和百煉宗的弟兄都到齊了。”

  “閣下的人手呢?”

  “不是我多嘴,如今云州正亂,前些日子據說出了什么仙果,各大掌教為此打得不可開交。”

  “鎮魔關那邊最近又鬧的厲害,我可不想路上出什么亂子。”

  白胖青年嘀咕著,他雖是追魂人,可在百煉宗里待了足足一百七十多年了。

  從普通弟子一路晉升到了小長老的位置。

  硬生生靠著丹藥,踏入了金丹。

  這輩子沒別的奢求了,還有大幾百年的壽元,好好享受剩下的這一生,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對方嘟囔個不斷,看得出來有些緊張。

  陸無生知曉,許多追魂人大多一生都不一定啟用一次。

  這一位養尊處優的胖長老,自然是怕死的那一種。

  畢竟那可是鎮魔關,雖然有圣境強者鎮守,可也說不上絕對安全。

  陸無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人手足夠。”

  “上頭交代的大事,否則也不會連你這等潛伏了百來年的暗子也啟用了。”

  男子被寬厚的道袍籠罩著,白胖圓潤的身軀,好似他的代號一般。

  活像一塊洗干凈了的白番薯。

  “唉——”

  “但愿吧。”

  “閣下這邊請。”

  他嘆息了一聲,引著陸無生到了后院。

  那是一處極為寬闊的莊園,四周堆滿了磨盤粗細的松木。

  一輛輛巨大的馬車里,堆滿了尸體。

  渾身青黑,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約莫十幾個穿著丹紋道袍的男子,散落在院落各處。

  “上頭交代要的毒尸,還有松木都在這里了。”

  “算上馬車十七輛,都是千機教打造的法寶,可載物無數。”

  “另外,這靈駒都是……”

  胖長老一邊走一邊給陸無生介紹著。

  馬車內的尸體,腫脹非常,可以見到尸體的表皮下,有著密密麻麻的蟲豸在蠕動。

  若是不仔細看,就好似血液流動一般,

  那些松木和陸無生那日見到的,別無二致。

  眾多訊息在陸無生的腦海里匯聚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字——蠱。

  仙門里,有煉丹、煉器術,有符箓、雷法之術,也有蠱毒、詛咒之術。

  若是不出意外,這一場瘟疫,就是出自于某個仙門的蠱師。

  散發瘟疫,在大災里和上天搶靈韻,以壯大其蠱。

  這種存在,哪怕是在仙門中,都是極其陰毒可怕的。

  這些原料運往的目的地是在鎮魔關戰場,也就是說,這名蠱師也在問君山下。

  孟書生來的消息說,南州大疫,看來連龍脈也防不住那蠱毒的擴散,可見這蠱毒的霸道。

  若能將其殺死,這蠱毒之術化為己用,說不定配合剝皮之人,倒是另有妙用。

  陸無生暗自忖思著。

  院落內,十幾個仙門弟子,熟練的將那些松木裝車。

  很快,那白胖長老便招呼著陸無生出發。

  夜色籠罩了過來,一行馬車浩浩蕩蕩的在云州大街上行走,分外的引人注目。

  陸無生和那白胖長老坐在為首的馬車上,兩人一左一右,靠著車廂。

  臨近城門,那紅薯怪便有些焦急。

  “一營三組獨行俠,咱們就這樣出城?”

  他低聲對著陸無生,惴惴不安道。

  這車馬之中,栽的畢竟是尸體,有些還是從各大宗門帶來的。

  其中不乏內門,真傳弟子。

  若被發現,他們帶的是蠱毒的材料,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陸無生面色淡然,只看著前方圍攏過來的修士,一句話也不說。

  白胖長老急了起來。

  他認得前方為首的那守城青年,那是真武宗的真傳弟子,煉體的修士,實力不在其宗門圣子之下。

  為人剛正不阿,曾經為殺一尊邪修,追出六千里。

  若是被他發現,自己這些人可就全完了!

  “一營三組的,你還不想辦法?”

  看著真武宗的真傳,那一張滿是正氣的面龐越來越近,他的心幾乎都跳到了嗓子眼。

  終于,對方貼近了,一手搭在馬車上,透過車簾,瞧了一眼馬車內的尸體。

  露出一絲笑容道。

  “六營九組,燕山紅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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