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天行宗的眾人都默不作聲。

  有人低著頭,只顧著收那些仙玉,圍觀的人群喧鬧,好似一場狂歡。

  但,石元死了。

  沒有人類的尸體,而是一塊普通至極的石頭,上面還插著一把精巧的短劍。

  聞正蹲在地上,久久的看著那塊石頭,直到旁邊的師弟將那裝滿仙玉的儲物袋拋過來時,才回過神來。

  “師兄,六千枚仙玉,比我們預想的要多得多。”

  “有了這些,劉師兄可以突破金丹,王師弟的巫毒可解,用不著在鎮魔關看人臉色過日子了。”

  “不交靈蘊,咱們去偏遠的地方開宗立派,還可以叫天行宗。”

  “師兄……”

  那道人呼喚著,聞正握著那儲物袋只感覺沉甸甸的。

  他蹲坐在那石塊旁,背后傳來石伶師姐凄厲的哭聲。

  在天行宗數十年,這個瘦小干巴的女孩,第一次露出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樣。

  不遠處的人群,依舊叫嚷喧鬧著。

  石髓有癮,這些宗門天驕已經把價格又翻了一倍,要喝師姐的血。

  “聞老弟,再來一碗,就一碗,不瞞你說,仙玉我有的是!”

  “聞道友,數碗石髓下肚,我只感覺離金丹后期又近了一步,三百仙玉,我要那女人的心頭血!”

  “痛快,痛快,我屠某人江湖搏殺三十年,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享受!”

  “六百仙玉,我要嘗一嘗那女人的血肉!”

  圍觀眾人癲狂了起來,石髓的功效令他們抓狂,癡迷到了極致。

  聞正抬起了頭,木桌幾乎要被人擠翻,他敢肯定只要自己說出一個不字。

  這群已經快失去理智的野獸,定會將他們撕碎。

  死死攥著女道童的修士,朝著聞正搖了搖頭。

  六千枚仙玉,足夠他們離開鎮魔關去生活了。

  以后修仙也好,習武也好,甚至留給子嗣,都綽綽有余。

  可聞正想了許久,抬起有些微紅的眸子,像一頭獅子般掃過眾人。

  “好,我賣!”

  人群沸騰歡呼起來,天行宗的修士,便都不再說話。

  聞正拍了拍一旁的石頭,沒有再去抽那一柄短劍。

  只是轉身,抽出另外一把匕首,朝著石伶走去。

  罕見的,那攥著女道童的修士,攔在了聞正的面前。

  “師兄,夠了。”

  目光哀求,露出不忍。

  聞正盯著他,面容冷得可怕。

  低沉的嗓音在幽冷的暮色里響起。

  “劉師弟,不這樣做我們走不掉。”

  “別天真了,石元師兄的血,我們都喝過。”

  “都是為了活著,活下去。”

  “你壽元不多需要結丹,藏在城外的那幾個孩子,都染了瘟疫,這都是需要仙玉的地方。”

  “王師弟當年為了救你,巫毒纏身足有七十年,至今未能筑基,若不是這樣以他的天資,遠在你我之上!”

  “他們得活著,我們也得活著。”

  劉師兄無奈的低下了頭,再說不出勸阻的話來。

  聞正一手摁在對方肩膀上,將其推開。

  高大的身影將瘦小的石伶遮蓋。

  人群里傳來男子興奮的吼聲。

  “六百仙玉,連皮帶肉!”

  聞正藏在道袍里的手臂抖了抖,可面容依舊是陰沉。

  扭頭示意道。

  “好!”

  他答應的很干脆,手里的動作也很干脆。

  握著匕首,就要朝著那女道童的小臂切去。

  六百仙玉切些許肉,一碗血的確是大賺特賺。

  石伶面容呆滯且麻木,到如今她連閃躲都不愿,任由那匕首落下。

  可忽而,從遠處響起一串銀鈴聲。

  一道紫色的閃電,越過了眾人恰好落在那匕首之上。

  聞正粗壯的手臂一麻,匕首便“當啷”一聲落了地。

  “什么人!”

  他怒喝一聲,便循著眾人的目光,朝遠處望去。

  只見晚風漸起的暮靄下駛來一輛慢悠悠的馬車。

  一個臉上淤青未消的老頭坐在黑木棺材上,一手抱著陶罐,一手撒著紙錢。

  馬車上琳瑯滿目,都是沾著血的寶貝。

  北河教的風火旗,喪魂閣的大印……

  棺材邊上還掛了一圈猙獰的人頭。

  屬實有些詭異。

  為首的青年身穿道袍,背后一刀一劍,手里攥著韁繩。

  目光從眾人頭頂掠過,落在了聞正的身上,帶著一絲慵懶的冷意道。

  “我聽說這里有人在賣天行宗的東西?”

  “本圣子還沒死呢,是誰同意的?”

  那是一個極為俊俏的男子,眉心一道暗紅色的奇特紋路,更添了幾分邪異。

  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道,加上那不斷落下的紙錢,不由得便令人通體發寒。

  聞正寬厚鍵長的身軀不由得一顫,他認出了來人。

  那是宗門的圣子,葉尋真。

  抱著陶罐,撒著紙錢的老者是天行宗瘋掉了的老神仙。

  原本呆滯的石伶見到李百歲的那一剎那,淚如泉涌。

  掙動著鎖鏈,朝著老者大喊。

  “老祖,老祖!”

  “石元師兄沒有了,師兄他……”

  少女泣不成聲,可李百歲臉上只有茫然。

  他忘記了太多事情,值得在馬車上向那少女喊道。

  “女娃娃莫哭,莫哭。”

  “你也是天行宗的弟子嗎?”

  “沒關系,我徒弟回來了,他給你做主!”

  “你看,咱們宗門的寶貝,都搶回來了,都搶回來了!”

  老家伙抱著陶罐,臉上滿是紅光。

  元嬰碎裂,他已經忘了當年離鄉時候撿起的兩塊石頭。

  認不出這一千多年來,都帶在身邊的兩塊頑石。

  馬車逐漸近了,那血淋淋的人頭和陸無生身上的煞氣,令眾人都不由得避讓開來。

  望著那棺材邊上的人頭,露出一絲忌憚。

  “這葉尋真瘋了不成,竟在鎮魔關內大開殺戒?”

  有人臉色陰沉冷冷道。

  “呵呵,外出幾日連宗門都沒了,從一人之上的圣子成為了無家可歸的散修,換你也接受不了。”

  “看樣子是想把天行宗被掠走的寶貝都拿回來,他有那個本事嗎?”

  幾位大宗門出身的修士,冷笑連連。

  天行宗的老祖已廢,各大長老更是轉投其他門下。

  就一個金丹期的圣子,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和那些二流三流宗門算賬撒野也就算了,總不至于愚蠢到找自己這一類宗門來要說法。

  一名青年帶著輕蔑的笑意,可下一刻,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位道友,若是我沒看錯,你腰間那一把符劍,應該是我天行宗的東西吧?”

  “交出來!”

  陸無生坐在馬車上,居高臨下活像一個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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