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看了眼徐問劍。
徐問劍臉色沉靜：“先離開吧。”
“行。”
于是，林川和徐問劍，也和許愿池周圍其他人一樣，朝著反方向離開。
曲丞也跟在兩人身后離開，才微松了口氣。
而那正紅色轎子中。
一位端坐的黑衣人，突然掀開轎簾，朝著林川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川何等敏銳，當即扭頭看去。
一瞬間，便與紅轎子中的黑衣人來了個目光對視。
林川此刻的長相，是徐問劍的長相。
包括身上氣質什么的，也努力朝徐問劍靠攏。
從外表各方面看上去，他仿佛就是本源位面的徐問劍本人。
眼神也是，淡泊無瑕，沒什么情緒。
而那黑衣人的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的，黑漆漆的泛著冷。
如黑洞般，仿佛有種能將人靈魂都吸進去的詭異力量。
幾乎只是一瞬間。
林川微瞇了瞇眼。
而紅轎的簾子落下，他便無法再看到那黑衣人了。
即便破妄之眼有著透視能力，也依舊看不到。
然而更恐怖的是——
林川繼續隨著散去的人群，朝著遠離許愿池的方向又走了幾步后。
他竟然不記得那黑衣人是什么長相了！
甚至，關于黑衣人的一切記憶，都在淡去！
再走了幾步，剛剛對視的記憶，便徹底從腦海消失。
林川突然停了腳步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徐問劍跟著他頓了頓腳步，低聲問：“怎么了？”
林川眉頭皺得更深，眼神銳利：“我非常確定，我剛剛忘記了什么。”
徐問劍聽著，眉頭也跟著皺起。
曲丞聽著，卻是臉色發白。
而林川看著曲丞臉色，暫時沒有多問，而是徹底隨著人群離開許愿池后，才沉聲問：“你知道什么？”
曲丞腿軟得差點站不穩，但還是磕磕絆絆道：“我，我也是聽說的……”
“聽說摘星樓的樓主十分神秘！所有見過他的人，都會失去相關的記憶……”
林川眼神一凝：“其他人失去記憶，也會知道自己失去記憶？”
曲丞點頭又搖頭，臉色依舊慘白：“聽說，樓主的下屬，或者說關系比較深的人，就會有意識到自己失去記憶……”
“而一些無關緊要的普通人，則意識不到……”
林川皺眉，看向徐問劍。
徐問劍臉色也挺凝重，沉聲道：“我太祖爺爺也有，抹除人記憶的能力。但似乎做不到那么神不知鬼不覺。”
林川倒是又想起曾經那酒鬼為他施展的大禁言術。
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讓所有見過他轉職天地異象的人，都無法將相關信息透露出來！
剛剛的黑衣人……
摘星樓樓主。
林川眸光沉沉地望向許愿池的方向。
他沉聲問曲丞：“摘星樓樓主清場占領許愿池，一般會持續多長時間呢？”
曲丞：“好像……半個小時左右吧？最多不超過一個小時。”
林川神色凝重地捏了捏手心，捏到些許冷汗。
徐問劍周身氣息陡然一沉，沉聲警告：“那家伙很詭異很不簡單！”
然而，林川沒有回答他。
只是瞬息之間，便原地消失！
徐問劍臉色瞬間鐵青！
而差不多也是這時。
本源位面中央區徐家。
依舊是一道黑影，正在書房向老者匯報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奈羅迦里的那玩意兒，注意到少主了。”
老者氣息陡然一沉。
好在后邊黑影立刻補充：
“好消息是……之前情報有誤，那少主是另一個人偽裝的……”
“……”
老者目光掃向黑影，明顯的壓迫感。
黑影稍退了半步，才繼續匯報道：
“偽裝成少主的，似乎正是在秘境中幫助少主突破極限的神秘強者；”
“而偽裝后的少主，則已經與那神秘強者匯合了……”
老者閉了閉眼，又沉沉地吸了口氣。
而后，手掌沉沉地拍在桌子上。
整個人顯得暴躁而焦慮。
他突然起身，像是想要做些什么。
可很快，又攥了攥拳頭，重新坐下。
整個人有種，坐立不安的既視感。
黑影退了又退，退無可退。
好在，終于等到老者長嘆一聲：“罷了罷了……”
說著，他那手掌又沉沉落到書桌之上，聲音里壓抑著焦急怒意：“臭小子！非要變著花樣作死！”
“行！我倒看看！你這次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說著，老者突然又起身。
他身上氣息低沉到極點，仿佛極力克制壓抑著什么。
好半晌，冒出一句：“告訴徐淮遠，我要閉死關！不論發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下來，也別找我！”
黑影愣了愣：“那、少主……”
老者聽著“少主”這兩個字，整個人都十分暴躁。
語氣明顯情緒化：“他不是想離開徐家自己闖嗎？讓他闖！”
“這么大的人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
“吩咐下去，讓奈羅迦位面的人，全部撤走！誰也別管他！”
這聲音這語氣，明顯也還帶著怒意。
黑影額頭上冒起冷汗，正要應是。
卻又聽著老者別扭地改口：“其他人撤走，影二七和易九……留著照應一二吧。”
“其他的事，不用再匯報了。”
說著，老者的身影便原地消失。
似乎是對應了他所說的，要閉死關。
而此刻的奈羅迦位面圓夢城。
林川原地消失，當然不是用了簡單的隱身。
而是……
塵封道士的大空冥術！
lv1級的大空冥術，空冥狀態可以維持十分鐘。
只有10分鐘的時間，他自然是絲毫不敢耽誤，便以空冥狀態，再度朝著許愿池方向而去。
說實話，他這行為，相當大膽！
就連綁在手腕處的“皮尺”，也就是虛影，也忍不住驚駭：“你小子……”
“那個摘星樓的樓主，明顯很詭異！他說不定能堪破你的空冥狀態！”
“我知道。”林川聲音很沉，沒什么情緒。
“那你還……”
“我還有羅生門。”林川語氣無波無瀾。
羅生門是主權秘境中，從另一個世界的宿靈那兒得到的。
林川沒在虛影那兒展示過。
虛影并不知道羅生門是什么東西。
它也沒有問，只是繼續道：“你那種連一個完整位面都不是殘缺世界中產出的東西，你憑什么覺得……”
“那老銀杏樹呢？”林川直接打斷它，冷靜地提醒，“老銀杏樹也是殘缺世界中的產出東西。”
虛影一時間無話可說。
又或者說，不敢再說。
因為這時空冥狀態的林川，已經重新回到許愿池邊。
而這時的許愿池周圍，冷冷清清。
唯一停靠的正紅色花轎，看上去尤其詭異。
之前架著轎子的四位黑色轎夫，此刻匍匐在地。
而那紅色轎簾，再次從轎子正門的方向開啟。
差不多正午時分，無風無云。
那轎簾，卻是無風自動。
那道黑色身影從轎子中出來的整個畫面，仿佛一個無聲的默劇。
甚至，明明畫面里是有色彩的。
卻給人一種，仿佛看無聲的黑白電視般，莫名壓抑的感受。
林川沒有靠得太近，離許愿池約有八九米左右。
空冥狀態之下，他微微冒汗的掌心，緊握著迷你模樣的羅生門。
那下了轎子的黑衣人，也不知有沒有注意到他。
他的注意力，似乎是被許愿池底多出的一條小蛇吸引了。
黑衣人手一抬。
那紅色小蛇便憑空從池底，仿佛被吸到他的手心。
黑衣人手上，并沒有戴手套，是赤裸的人類手掌的肌膚。
但是……
林川記得，之前那小蛇到他手心時，紅色會褪去，變成透明色。
但落到黑衣人手里，小蛇依舊是紅色。
并且……
那小蛇在林川手里時，明顯還挺活潑。
該掙扎掙扎，該撲騰撲騰，該吐信子吐信子。
顯然并不怎么懼怕林川。
但在那黑衣人手里，它仿佛成了一條僵硬的死蛇，一動不敢動。
林川幾乎以為，黑衣人會將這蛇捏死。
但沒有。
他似乎只是盯著那蛇瞧了幾秒，便一個彈指，將小蛇又彈進許愿池。
因為隔得稍有些距離，林川的角度，看不到許愿池池底的景象。
正當他猶豫是否再靠近一點時。
那原本背對著他的黑衣人，突然又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又？
不，其實林川并沒有之前與黑衣人對視的記憶。
他這時候，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黑衣人。
黑衣人臉上沒有戴什么面具。
但他那張臉，太過平平無奇，幾乎是沒有任何記憶點的大眾臉。
或許是真實，或許是偽裝。
林川并沒有時間思考。
因為此刻，他的心跳，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空冥狀態有多強，他之前感受過的！
但是這黑衣人，卻能無視空冥狀態！
甚至，當那雙黑漆漆的，仿佛能將人靈魂吸進去的目光朝他看過來時。
林川幾乎感覺，自己身體里的火球，都有些不受控地躁動！
這種不受控，幾乎是第一次！
這種緊張感，前所未有，甚至仿佛超越死亡！
但其實……
林川并沒有感覺到死亡降臨的危險。
至少之前沒有，此時此刻也沒有。
而與他對視的黑衣人，也并沒有朝他出手。
而是很平靜的冒出一句：
“聽說你想經歷死罪之城的第四次擴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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