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寒也很難確定，永恒之樹就是一棵樹。但是從一些蛛絲馬跡里，付寒猜想永恒之樹應該是一棵扎根于靈魂世界的“樹”。祂大抵是沒有樹的模樣的，但祂應該有樹的脈絡。
但不管永恒之樹到底是什么模樣，祂知道太陽議會的存在都不奇怪。祂甚至就是應該知道才合乎道理，這沒什么好驚訝的。
真正讓付寒腦子里響起轟鳴的，是植木人才能解鎖有關那種烏鴉的資料。
不難聯想啊……太陽議會是干什么的？是在用于保障文明在末障中得以存續的。而眼下這片黑暗當中，有一種需要植木人才能得知資料的生物。它們完全的適應黑暗，并能夠躲避視線，存在又不可見。
這就很明顯了，說明那些烏鴉和末障有關啊！
所以付寒確實有點慌神。
難道說末障遮天，就是眼下這種黑暗幻境？黑暗中的那些不知形的烏鴉，就是末障的伴生星獸？那這是否意味著……末障已經開始了？
這些疑問如同脫韁的野馬，在付寒的腦子里狂奔了半天。
不過，付寒越想就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隨著夜深，海上的氣溫逐漸降低到一個相對舒適的溫度，付寒的心神也逐漸穩定下來。
末障傳說中有很清楚的敘述。末障會遮蔽天空，讓啟星地沒有半點陽光陷入寒冷的永夜。而太陽木會生長得極高，樹冠伸出末障以吸收陽光，并以光枝饋贈于萬物，使萬物存續。
所以末障是能完全遮蔽光的，而付寒現在身處的幻境，是一種黑暗幻術。它并沒有真正的吞噬掉光，至少陽光所帶有的熱量，其實沒有被它吞掉。
所以身處幻境的付寒明顯的感覺到了晝夜的冷熱變化！
由此，付寒可以得出結論，這種黑暗幻境不是末障。末障也確實不應該這么弱……
倒是那種不知形的烏鴉，應該確實跟末障有關……具體是怎么回事，付寒卻不打算再問永恒之樹。問學者……或者直接問老者就好。
就在付寒差不多把思路捋清楚的時候。海梟形態的老五忽然落在了付寒的身邊，問道：“十七，你怎么了？”
“啊？沒怎么啊。”
“你半天通訊器里都沒個回音，我趕緊上來看看。”
付寒一愣，發現通訊器不知何時已經捏在了自己手里。大抵是剛剛通訊器里有點吵嚷，而付寒自己的心神又亂，所以就順手摘了下來。
“哦……帶的久了，耳朵疼。”說著，付寒又重新把耳麥戴好。
老五對著通訊器說道：“老十七都無聊的發呆了，你們誰唱首歌給他助助興？”
“不是……”
付寒還想辯解，卻聽耳機里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我來！”接著就是如同魔音貫耳的歌聲從通訊器中傳來！
老九唱的是望崖的水手民歌，唱的是少年水手駕駛著自己的小船與風暴抗爭。雖然最終落水而亡，但他的勇氣卻匯入每一個望崖人的心中，讓他們永遠都不會畏懼航海。
這首歌在望崖傳唱度極高，付寒在望崖也沒待幾天，卻是聽見不少人在唱。幾個喝醉大叔舉著酒杯的低音合唱版，給付寒的印象最深，是真好聽……
不過老九這兩嗓子那可就真的一言難盡了！聽了幾句付寒不由的問道：“你們都不勸勸他嗎？”
這一問才發現，老五早就摘下耳機在旁邊發笑了。他頂著個海梟腦袋擠眉弄眼很是滑稽。
付寒倒是有心向九哥求饒，可惜九哥現在占著頻道，付寒想說話也插不上嘴。
不過也沒被煎熬太久，老九最終被二副抓住奪下了耳麥。付寒還聽到二副訓斥他，說通訊器是用來溝通情報的，被老九這么占著，有緊急情況怎么辦？
老九辯解說是為了讓十七清醒點，結果自然是又被二副揍了一頓。他到底是皮糙肉厚的，被二副揍了一邊求饒還一邊笑，氣的二副是下手越來越重。
到底是望崖的水手，什么風浪都見過了，身處險地卻談笑如常啊。等這兩人鬧騰玩了，付寒真的感覺到自己換了一種心情。
不就是末障嗎？付寒早就知道它會降臨，那便認真的應對便是。沒必要見到一些苗頭就慌張起來。
望崖的水手們在未知的黑暗中也會害怕的。但他們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所以仍然可以唱歌笑鬧。
沒什么好慌的！
于是，等通訊頻道恢復正常之后，船長問：“十七，清醒點了嗎？”
付寒回答道：“醒了！謝謝九哥，四姐威武！”
……
定位儀修好了，現在大家所處的位置也得到了確認。
好消息是朱紅號停在船墓的北端，且已經越過了赤道線，距離北方的彼岸島其實只有一個星期的航程。
壞消息是，船墓真的在海溝深處的上方。若不是停泊在船墓之中，可能已經招來深海族強者的攻擊了。
對此眾人也商量了一個對策。
天亮開始，大副將帶著輪機長和十二出去探查附近的船只，搜刮一些銘文器零件回來，爭取恢復朱紅號的輝石動力。以免跑路的時候航速不夠。
當然航速夠了也不把穩，最好是多多改造，讓船盡可能的快，又盡可能的牢固。
商量這事的時候，付寒滿腦子都是在朱紅號的屁股上裝個火箭。到時候一溜煙的離開船墓、駛離海溝。帶著滿船的金銀財寶前往彼岸島。
不過船長卻沒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已經安排好明天自己也帶著一隊人一同出去搜索。主要找些輕，但值錢的東西。
比如貨輪集裝箱里那些大宗貨物，就不考慮了。還是要保證船體輕巧的，跑不掉的話，船上載了多少貨都是白搭。
至于付寒，坐鎮朱紅號旁邊，繼續在貨輪上當一個安靜的探照燈。
付寒也安然接受這個安排。他已經盤算好，等天亮就讓星獸們盯著。而付寒自己，打算去議會大廳和老者聊一聊。
探照燈嘛……伯牙有4個頭，月霜月雪是雙胞胎，在加上小紫和團子、琦玉、靈駒，形成一個組合探照燈，全范圍探照都不成問題。
倒是琪琪露和洛神不行，琪琪露沒那個耐心，洛神沒那個膽子。而云云，付寒打算讓她休息一下。小尾巴也沒法一直待在付寒這邊，白天它還得會去配合小貓訓練。好在，它對幻境的修改會一直有效。
于是，等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那些烏鴉被付寒的目光逼退之后，不再如夜晚一樣再次折返，躍躍欲試。船長和大副各自帶隊展開了搜索。
而付寒安排好所有星獸的觀察方位后，又把琪琪露叫來讓它照看好大家，還把自己的耳麥也交給了琪琪露。
這種事琪琪露就有興趣了。迅速的想到了一個模擬聲音的技能，用來模仿付寒的聲音和語氣，還在耳麥里和其他人聊的興起。
至于付寒去一趟議會大廳回來，會不會發現自己已經人設崩塌、社會性死亡，也是顧忌不過來的事了。
安排好之后，付寒意識沉入內核，又穿過神木之種，來到金色的樹冠下。握住手中的光團之后，付寒來到議會大廳。
還在斟酌怎么開口之時，只見老者的身影慢慢凝聚出來。畢竟，這議會大廳也不是時常有人來的，來人又是付寒，所以老者也是親自接待。
“首席大人。”付寒先是躬身行禮。
而首席擺擺手道：“想必你不是來看望我的。”
付寒當即一愣，忽然想到老者這種年紀大概率已經沒有親朋在世，那豈不是孤獨的很？
不過這個念頭也僅僅在付寒的腦海里晃蕩了片刻。他又立刻想起了正事，于是正色說道：“大人，我確實有兩件事想詢問您。跟末障有關……”
老者也是微微一愣，隨即他心念一動，大廳里其它植木人的光團逐漸熄滅。然后他點點頭道：“你問吧。”
“我想知道，咱們太陽議會對永恒之樹是什么樣的態度？”
或許是問題有些怪異，老者都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永恒之樹與誰都是中立的，與我們也一樣。”
這其實跟付寒想的一樣，不過聽見老者說出來的時候，付寒又品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與誰都中立，其中這個“誰”，到底包含些什么呢？
不過既然誰都一樣，付寒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
接著，付寒又把碰到的烏鴉跟老者說明了一番，然后問道：“這種星獸，是否跟末障有關呢？”
這個問題卻沒讓老者再有什么表情，他直截了當的回答道：“有關，但那不是星獸，那是永夜族的能力，就像是星獸的技能一樣……”
付寒頓時滿臉的疑惑，這什么永夜族，他可真是聞所未聞。
而老者沒有停頓，繼續把這種智慧種族的信息告訴了付寒。
永夜族是生活在永夜之域的智慧種族，那里從來都不會有陽光，也沒有星輝抵達。無法和星獸簽訂靈魂契約的永夜族，卻擁有自己特殊的力量。
這種力量雖然不是星輝，但也有相似之處。只不過這種力量不如星輝強大，所以在啟星地并不被重視。
容易被陽光灼傷的永夜族，除非是末障降臨，否則是無法在啟星地行動的。
不過只要末障降臨了，這個邪惡野蠻的種族，必然會從漆黑的永夜之域來到啟星地。
泰坦還存在的時候，它們只能躲在暗處做點賊偷之事。可是泰坦消失，各種族之間又因戰爭消亡，它們自然就越發猖狂起來了。
現在只有人類還在努力存續文明的星火，它們更加肆無忌憚。它們會有組織的大規模捕獵人類，年幼的孩子會被它們放上餐桌，男子會被充做奴隸，女人也會被凌辱。
而且它們好食人血，是末障時除了自然環境之外，對人類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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