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李玄幽的雙眸刷的睜開,瞳孔驟縮。
這么一位兇名在外的諸侯王,此刻的眼神中竟然出現了驚駭。
然而姜月清卻還渾然不知,緊閉著雙眼,一連給他渡了五六口氣之后,準備再驗一驗他的脈搏。
雙唇剛一分離,起身睜眼的一剎那,正好和李玄幽四目相對。
“……”
“……”
姜月清雙手還捧著李玄幽的臉頰,此時整個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樣。
空氣凝靜了許久,姜月清忙不迭的撒手,連滾帶爬的來到了三四米外,恨不得直接挖個洞鉆進去,或者是干脆找塊石頭,一頭給自己撞死得了,再或者是往地上一躺,直接裝死得了。
好半晌過去,姜月清率先打破了平靜:“咳,你醒過來了?”
李玄幽沒有說話,似乎是還沒有回過神來。
姜月清偷偷瞄了他一眼,故作無事發生的觀察著周圍,他們現在是在一座四面環海的島嶼上。
“對了,擺渡船呢?”
他們兩人墜落弱水,稀里糊涂的漂流到了這座孤島上,可是擺渡船卻沒有跟他們一起。
“應該是出了弱水水域了吧?”姜月清心想著,看這島嶼上綠植蔥郁,而傳說中弱水水域是沒有生機的。
如果已經脫離了弱水水域,有沒有擺渡船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想到這里,姜月清走到海邊,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靈兵法器,將其浸泡到海水中,想要驗證一下心中的猜想。
“嘶”
水面上便騰起了一陣蒸汽,那件靈兵剛一入水就被腐蝕掉了,整個過程只發生了一瞬之間。
姜月清皺了皺眉頭,他們并沒有脫離出弱水水域。
這個時間,李玄幽也已經恢復平靜,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姜月清身邊,嘆了一聲,道:“方才,多謝了,久居幽州……并不尚水。”
姜月清原想當作什么事也沒有發生,沒想到這冷冰塊竟然自己提起來了,一張臉刷的一下通紅了起來。
不過也知道李玄幽這是在給她找臺階下呢,于是也就順坡下驢,擺了擺手,故作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
“沒事沒事,如果換做是我,你應該也不會置之不理的吧?”
這話剛一出口,姜月清就感覺味道有些不對了:“嗯……我的意思是……”
她還想糾正一下那句話的意思,李玄幽卻已經開口了。
“當然。”
回答的很干脆,并不是那種敷衍的語氣,而是不假思索的堅定。
姜月清干咳了幾聲,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太多糾纏,趕緊轉移了話題,道:“弱水水域怎么還有這么一座孤島呢?
而且綠植蔥郁卻又不見飛禽走獸……怎么看都覺得不對勁,有古怪,你覺得呢?”
“龜駝島,也有叫龜駝山的。”李玄幽道,很篤定。
“你來過?”姜月清有些驚疑。
李玄幽搖頭,道:“并非善地,來此作甚,曾聽人提起過罷了。”
姜月清微微歪頭,笑看著他:“那你對這龜駝島又有多少了解?”
李玄幽平日里向來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不過與姜月清待在一起時倒是難得話多了起來,頗有耐心的解釋起了這龜駝島的來歷。
據說在古時候,有一只喜愛駝山負重的巨龜,在途經云夢澤的時候誤入了弱水水域……
“你別說這龜駝島就是那只巨龜所化成的啊,怎么可能。”
弱水的腐蝕性可是這世間上最強最可怕的,那只巨龜誤入了弱水水域,非但沒有被腐蝕掉,反而還石化成了眼下的這座島嶼?
這太不現實了,如果是真的,那只巨龜的肉身得有多強韌才可以抵御住弱水的腐蝕?
“等等!你說的那只巨龜……該不會是古兇獸赑屃(bixi四聲)吧?!”
傳說祖龍有九子,第六子就是赑屃,在部分文獻中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就做(霸下),其愛好就是負重,經常駝著三山五岳在瀚海中四處游走。
如果真是古兇獸赑屃,那還真有可能抵御住弱水的腐蝕。
李玄幽點頭,道:“它能抵御弱水的腐蝕,卻被困在了這片水域之中。”
“所以它是老死在這里的,死后肉身不腐,化成了龜駝島。”
姜月清恍然大悟,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則秘聞。
知曉了這龜駝島的來歷之后,姜月清看著茫茫大海,連赑屃那種古兇獸都被困在弱水水域直至老死,他們兩人還有出去的可能嗎?
“你的法力還剩多少?”姜月清看向李玄幽。
“還剩有一成。”李玄幽回答。
“我的法力已經干涸了,不能再耗下去了。”姜月清決定再拼一把,她可不想在這座孤島上枯坐至死。
說著,她把儲物戒指從手指上取了下來,遞給李玄幽,道:“這個給你,我現在沒法力也用不了,你看一下里面還有什么東西是可以用來渡海的。”
李玄幽照做,散出一縷神識進入儲物戒,在看到里面的景象之后,竟然也是愣了好幾秒。
儲物戒中琳瑯滿目,各種稀珍異寶雜七雜八的堆放著,流光溢彩,比起他晉陽王府的珍寶庫也毫不遜色,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半株被封存在天靈石中的仙藥,這是連超然大勢力看了都要眼紅的無價至寶。
搜尋了許久,李玄幽最終將紫紋爐遞了過來。
“火爐渡海……就沒有其他能用上的東西了?”
“沒有。”李玄幽搖頭。
一想到待會兒用火爐渡海時的那個場景,姜月清不由的覺得有些好笑,調侃著道:“火爐當舟使,我們可能也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了。”
李玄幽手掌施力,一道道金色光線猶如小龍一般,涌入到紫紋爐中。
不多時,一米多高的紫紋火爐被落在海上,隨著波浪蕩漾,被一層金色法力托著,沒有沉墜下去。
“嗯……”姜月清看著紫紋爐,捏著下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提了個建議,道:“能不能再化大一些?”
現在的紫紋爐,想要同時容納他們兩人,到底還是勉強了一些。
“可以。”李玄幽點頭,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道:“但會消耗很多法力。”
姜月清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因為法力流失而落入這般窘境。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姜月清低聲道:“那還是擠一擠ba。”
說罷,姜月清率先鉆進紫紋爐中,李玄幽緊隨其后,兩人對立而座,各自緊靠著一面銅壁,盡量不發生太大的身體接觸。
當火爐蓋子合上之后,爐舟開始渡海前行,浮浮沉沉也不知漂流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點很大,噼里啪啦狂敲爐舟,火爐中的兩人都一言不發,擠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幾乎是緊貼在一起的了。
姜月清挪了挪身子,想要多騰出一點空間,也就在這時,一陣海浪襲來,將紫紋爐給掀了個底朝天。
姜月清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袋在火爐的銅壁上磕碰了幾下,疼的她齜牙咧嘴,差點叫出聲來。
又是一陣海浪拍來,紫紋爐被卷上高空,而后又種種墜回到海面上,整個爐身都橫了過來。
火爐中的兩人,位置也發生了變換,李玄幽保持著一個俯臥撐的姿勢,而姜月清就是在他身下……
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姿勢,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姜月清一手掩面,根本沒臉看,連喘氣都不敢太急促,輕聲道:“要不……我們換一下吧?”
李玄幽也輕聲道:“什么?”
“嗯……就是我在上面……”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姜月清只感覺臉上一陣火熱。
其實她也沒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單純的就是因為銅壁上的刻圖,硌的她后背生疼,很不好受。
“不都一樣?”李玄幽道,他的聲音壓的很輕。
“我……”姜月清正欲開口,說明原因,但忽然察覺到了異樣。
“李玄幽!你在亂想什么!!?”
火爐中并不明亮,雖有火光,卻也極其昏暗,姜月清感覺到身上的李玄幽起了變化。
因為兩人幾乎是緊貼在一起的,所以李玄幽的那種變化她也是很敏銳的就察覺到了。
“……”李玄幽沒有出聲。
姜月清微微抬腿,想要挪一下位置,避開一下。
“嘶”
李玄幽像是被碰到了什么,疼的倒吸了一口氣,一手壓住姜月清,沉聲道:“別動。”
“轟!”
外面響起了雷聲,忽然間,紫紋爐猛地一沉。
李玄幽那原本還算溫和的眸光,一下子又變得冷冽起來。
“滾!”李玄幽輕喝了一聲,陡然間,紫紋爐又被高高托起,穩穩的落回到了海面上。
“發生了什么?”姜月清驚愕。
李玄幽的眸光依舊凌厲冷冽,但還是以一種還算溫和的語氣道:“有東西盯上這尊火爐了。”
說罷,他運轉法力,讓橫倒著的紫紋爐重新立了起來,姜月清也終于不用再躺著了。
李玄幽一手摟住姜月清的腰,道:“抓緊我!”
紫紋爐就這么大,無論是站是坐,亦或者是躺,他們兩人的身體幾乎一直都是緊貼在這一起的,空間極其有限。
李玄幽在說就“抓緊我”的時候,幾乎就是吻著姜月清的耳廓說的,甚至都能感覺到他喉結處傳來的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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