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三百九十六章攔截
  更衣間里。

  陸時用帕子擦去臉上的油彩,脫下戲服,換上自己的衣裳。

  程扶搖耐心的等在邊上,見他一切妥當。

  “大人,請跟我來。”

  “好。”

  穿過一條黑漆漆的小路,戲樓的喧囂聲漸漸離去。

  路的盡頭,站著陸大。

  陸大見到老爺過來,上前扶住。

  陸時推開他的手,朝身旁的程扶搖抱了抱拳。

  “十八年,程班主,叨擾了。”

  “大人說的什么話。”

  程扶搖連忙擺手,“沒有大人,就沒有唱春園的今天。”

  陸時緩緩道:“高山流水,程兄,我們就此別過。”

  程扶搖雖然心中早有預感,卻仍忍不住問一句。

  “以后還會再來嗎,大人?”

  “不會。”

  “那……我送送大人。

  “不必送,到這里便很好。”

  陸時的話剛落,陸大眉頭一緊,厲聲喝道:“出來。”

  夜色中,有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整整六個。

  程扶搖震驚了。

  “你們怎么會找到這里?”

  “自然是千方百計。”

  晏三合走上前,在陸時面前站定,“陸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陸時臉上沒有半點意外,似乎料定了他們幾個一定會找來。

  “找我何事?”

  “來和陸大人說一聲,戲鼓子落定的那一瞬間,她的棺材也咯嗒一聲蓋上了。”

  陸時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臨走前,她還對我說了一句話。”

  笑紋在晏三合嘴角一旋,露出一點狡黠。

  “我想把她那句話,轉告給陸大人,也想請陸大人先說一說陳年往事。”

  “晏姑娘,我還有事……”

  “如果她的一句話,分量還不夠的話,添上這個……”

  晏三合不給陸時拒絕的機會,從背后拿出兩枝桂花,送到他面前。

  “夠嗎?”

  夠嗎?

  陸時慢慢閉上眼睛,微潤的清香撲鼻而來。

  這是他再次回到唐家后,她閨房里常常擺著的花,她說她喜歡這種仿佛是一夜之間,就開遍了的花。

  她哪里是真喜歡。

  不過是蟾宮折桂,暗示他將來會有個好前景。

  為了他的前景,她還把這花天天插在先生的書房,弄得先生忍無可忍,直感嘆女大不中留啊!

  陸時睜開眼睛,目光沒去看晏三合,而是落在謝知非和裴笑身上。

  “內閣大臣謝道之的兒子,太醫世家裴家的長子,兩位攔住我,就不怕惹出些什么麻煩?”

  謝知非上前,恭敬行禮:“既然來了,就不怕。”

  小裴爺對他親老子,都沒這么恭敬過。

  “怕也沒用啊,老大人,我這人好奇心特別重,謎團不解開,我覺都睡不好,您可行行好吧!”

  陸時靜靜地看了他們一會,轉過身。

  “程園主,可有幽靜的地方,讓我與年輕人說幾句話。”

  “有,大人請跟我來。”

  “阿大,你去巷子口盯著。”

  陸大臉色微變,“老爺?”

  “不用擔心。”

  陸時從晏三合手上接過桂花,往地上一擲。

  “一把老骨頭了,他們總不至于害我。”

  晏三合朝地上看一眼,心跳的厲害。

  這人,總不按常理出牌啊!

  ……

  程扶搖說的幽靜之地,竟是一處三面環水的水榭。

  里頭的擺設極為簡單,就幾張桌椅和一個茶臺。

  謝知非四下看一眼,“程園主,可否借你的茶臺一用。”

  程扶搖看都沒看謝知非一眼,只沖陸時道:“大人只管說話,我在外頭守著。”

  謝知非有些尷尬,頭一回覺得自己這張臉也沒什么大用處。

  就在這時,晏三合輕輕咳嗽了一聲。

  朱青、黃芪對視一眼,走出水榭后四下散開。

  李不言則拿起紅泥小壺,開始燒水沖茶。

  四只茶盅倒滿熱水后,她隨即掩上水榭的門,隱入了黑夜中。

  陸時臉上頗有幾分意外。

  晏三合沖他淡淡一笑,“老大人的身份,老大人后面要說的話,我們不得不千倍萬倍地小心。”

  陸時撩起衣衫,在椅子里坐下來。

  “晏姑娘,不是小心就能駛得萬年船的。”

  這話乍一聽平淡無奇,可細細一品……

  晏三合心驚到語塞。

  謝知非忙道:“小心總是件好事,否則連累到老大人……”

  “連累?”

  陸時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猝不及防,聲音又大,把晏三合他們都嚇了一跳。

  小裴爺急得直跳腳,“老大人,您快別笑了,別把狼給招來啊!”

  陸時看著裴笑,“狼不是招來的,狼是聞著味兒,自個跑來的。”

  哎喲喂!

  我的老大人啊!

  您可別打什么啞謎了,咱們開門見山吧!

  小裴爺急得直瞪眼。

  “說吧,想聽什么陳年往事?”

  陸時闔上眼皮,一臉的疲憊,剛剛唱過戲的嗓音,也染了些沙啞,聽上去有些暮氣沉沉。

  晏三合千頭萬緒,一時竟不知道從哪里問起。

  片刻后,她才問道:“老大人什么時候學的戲?跟誰學的?”

  “沒有跟誰學,就是自己看,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會了。”

  晏三合:“大人喜歡聽戲。”

  陸時睜開眼,“她喜歡。”

  回答的直截了當。

  晏三合發現陸時這人一下子變得痛快起來。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心魔是你?”

  “只能是我。”

  晏三合:“為什么這么篤定?”

  陸時不答反問:“她是不是臨死前脫下了尼袍,換上了一套水田衣,還穿了一雙在燈光下能看到月亮的繡花鞋?”

  晏三合:“你都說對了,并且她還擦了胭脂。”

  “都是我陸陸續續送她的。”

  陸時伸出手,摸了摸掌心的老繭,搖搖頭。

  “為了送她這些,我打了很長時間的鐵,老繭都多出很多。”

  不等晏三合再問,他又道:“我和戲里的張生一樣,曾經是個窮書生。”

  晏三合:“戲里張生和崔鶯鶯的故事,就是你和她的故事。”

  陸時的話回答的很堅定:“不是。”

  晏三合:“既然不是,為什么你唱了這樣一段戲后,她的心魔就解了。”

  陸時目光看向水榭外,帶著幾分悠遠。

  “晏姑娘可曾去過嚴如賢的宅子瞧瞧?”

  晏三合:“去過。”

  陸時:“后花園里有座戲樓,你可曾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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