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四百零三章皇宮
  陸時轉身看著圍過來的三個年輕人,目光最后落在晏三合的面容上。

  “孩子,你今年十七?”

  怎么又問這個問題?

  這都第四遍了。

  晏三合默然點頭。

  “云南府人?”

  “是。”

  陸時退后半步,沖晏三合作一揖,驚得晏三合忙還禮。

  “老大人,萬萬使不得。”

  “多謝你。”

  陸時看著她星亮的眼睛,想說點兒什么,忽然余光看見陸大和程扶搖急匆匆的走過來。

  “老爺,錦衣衛找來了。”

  陸時臉色平靜,“你們三人等錦衣衛走了再離開,今夜聽到的、看到的,只當是做了一場夢。”

  晏三合:“大人你呢?”

  “我自然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三位,告辭。”

  陸時目色沉沉地看了晏三合一眼,轉身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晏三合總覺得他這一眼里,有許多沒有說盡的話。

  其實她也有許多話,沒有問盡。

  他會給自己下罪己詔嗎?

  會怎么處置你呢?

  后面,你打算怎么辦?

  正想著,忽的眼前一片黑暗,來不及喊出一個字,晏三合一頭栽了下去。

  謝知非余光看著身側的人倒下,立刻伸手把人抱住,速度之快,讓一旁已經伸出手的裴笑,很是懊惱了一下。

  娘的,我怎么總是慢半拍呢!

  恰這時,李不言、朱青、黃芪三人也從各個地方趕回來。

  謝知非看著李不言:“她暈過去了,你和黃芪先帶她回府。”

  黃芪:“那我家爺呢?”

  謝知非把晏三合放在李不言背上。

  “我和你家爺繼續把戲看下去。朱青,你暗中跟著大人。”

  “是!”

  謝知非沖程扶搖一頷首:“勞程班主領他們去后門。”

  程扶搖:“你們認得回戲樓的路?”

  謝知非:“認得。”

  “那就跟我來。”

  六人,分三路,飛快地離開。

  到拐角處,謝知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水榭。

  起風了,茫茫大夜,掛在水榭外頭的兩盞燈籠,被吹得七零八落。

  “別看了,快走。”裴笑扯了他一把。

  謝知非順勢一把勾住裴笑的頸脖,“老大人的話,你可記住了。”

  “記住了,就當做一場夢。”

  謝知非松開手,像是自己在勸自己:“對,回去睡一覺,什么都忘了。”

  回到戲樓,戲臺上熱鬧依舊,唱的是《林沖夜奔》,武生的唱腔很是鏗鏘有力,兩人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錦衣衛找來了,顯然是在找老大人,那老大人是怎么瞞天過海來唱春園的?

  正心煩意亂著,程扶搖進來,沖二人抱了抱拳:“三爺,小裴爺,這戲聽得如何?”

  謝知非翹起二郎腿,笑瞇瞇道:“我頭一回聽這戲,程班主,林沖夜奔,被人追上了嗎?”

  “便是追上,也有人接應,三爺只管安心往下聽戲。”

  謝知非悟得出這話里的意思,李不言三人不僅順利從后門離開,程扶搖還安排了馬車接應。

  心的一半,落了下去,另一半還吊在嗓子眼。

  好在不久朱青回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沾了點茶水,寫了兩個字:皇宮。

  皇宮?

  謝知非和裴笑的心落下去,瞬間又吊起來。

  錦衣衛此刻把老大人帶去皇宮,必定是那位的主意,這是打算做什么?

  秋后算賬嗎?

  謝知非心魂不定地站起來,“我們也走。”

  “你拉我一把,我腿軟,起不來了。”

  小裴爺這一晚上受的驚嚇,比在周也宅子里受的驚嚇只多不少,不僅腿軟,心還怦怦直跳。

  謝知非一把將他拉起。

  走出唱春園,夜風中已經夾了些蒙蒙細雨,淋在臉上,說不出的冷。

  謝知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老大人是怎么進到唱春園的?”

  朱青低聲道:“陸府今日請了戲班,他扮成戲子跟著戲班,從陸府走出來的。”

  怪不得錦衣衛會找來。

  謝知非眼角跳了跳:“明亭,宮里這會還在做法事吧?”

  裴笑摸了摸身上的腰牌,一咬牙,“朱青,送我進宮。”

  謝知非趕緊叮囑,“別冒險。”

  “廢話,還用得著你交待,小爺我怕死的很呢。”

  裴笑走到馬車前,手掀起簾子的同時,頭一扭,“你快回去看看我娘子有沒有事。”

  “她晚點再看。”

  謝知非輕聲道:“這么冷的天,我得先回家一趟,陪我爹喝幾盅小酒。”

  喝酒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裴笑心說這小子手腳快,腦子轉得也快。

  ……

  夜色已深,雨終于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潮濕中。

  小內侍很是和氣:“陸大人,請隨小的來。”

  陸時理了理身上的便服,把頭發攏得一絲不亂,才接過小內侍遞來的傘,走進雨中。

  小內侍見他腰背挺得筆直,腳步邁得頗有幾分氣勢,心里不由一陣感嘆。

  深更半夜被召進宮,還能氣定神閑的人,論朝中上下,怕也只有一個老御史了。

  上到最后一級臺階,陸時收了傘,撣撣身上沾的雨絲,抬腿跨進了御書房。

  皇帝歪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卷書,見人進來,紋絲不動。

  陸時上前跪拜行禮。

  皇帝放下書,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淡淡笑道:“老大人這是從何處來?”

  “回陛下,從唱春園來。”

  陸時仍跪在地上,雙手撐地:“今夜登臺唱了一場戲,了了多年的心愿。”

  “噢,唱的是什么?”

  “西廂記。”

  皇帝并沒有很詫異。

  “朕記得西廂記演的是千金小姐與窮書生的故事。”

  “正是。”

  “老大人扮的是……”

  “書生。”

  “那千金小姐是……”

  陸時緩緩直起身,“是臣未過門的未婚妻,唐家大小姐。”

  “叭——”

  茶盅應聲而碎,皇帝的臉上一片怒容。

  暖閣里死寂般的沉默,持續了很久。

  聰明人過招,話不用說透,卻早就心知肚明。

  這很久的時間,皇帝喘了好幾口氣,壓下了已經到極點的怒意,冷笑道:

  “老大人原來沒忘啊!”

  陸時一字一句:“回陛下,有些事不敢忘,不能忘,也舍不得忘。”

  皇帝的面色剎那間煞白,眼底有鋒利的殺意。

  “陸時,你好大的膽!”

  “陛下。”

  陸時身子緩緩伏了下去,“臣,死罪。”

  皇帝只覺胸口一痛,指著陸時道:“好,好,好……朕這就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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