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四百四十二章灰燼
  鄭家一百八十具尸體,不多一具,不少一具,那么冒充她的那具尸體,到底是誰?

  這人從哪里來?

  謝知非看著夜色中的晏三合,只覺得心跳又噗通噗通跳得飛快起來。

  他撐不住,把手落在晏三合的肩上。

  “晏三合,你真要扶我一把,這地兒鬼氣森森的,嚇得我腿都軟了,站不住。”

  他的聲音和往常一樣,帶著一點紈绔不正經。

  好像這只手不是因為站不住,落在晏三合的肩上,而是故意想輕薄她一下。

  晏三合卻默默把腳往他那邊挪了下,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

  “伸手。”

  “干嘛?”

  謝知非把手伸過去,掌心多出一顆黑烏烏的東西。

  “含嘴里。”

  “什么東西?”

  “毒藥。”

  謝知非二話不說,往嘴里一扔。

  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從嘴里散開,壓住了酒的苦澀,還有胸悶心悸的不適。

  “心臟不好的人,深更半夜少往墳地兒跑。”

  晏三合看著那張白成紙的俊臉,板著臉教訓,“是嫌自個命太長嗎?”

  她怎么知道我心臟不好?

  一定是裴明亭告訴她的。

  但是她不問,裴明亭又怎么會告訴她?

  忽的,謝知非剛剛喝酒時涌上來的那點自憐自艾,一下子沒了。

  我哪里可憐?

  我親妹子在木梨山有爹疼,有娘愛,還有個三二一像條狗一樣在邊上護著;

  我另一個妹子一身的本事,替人化念解魔,還有根攪屎棍在邊上護著。

  我和她從前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現在更是連邊兒都沾不上,那我是不是……

  是不是可以……

  是不是可以有資格……

  喜歡她?

  晏三合的衣服一向單薄,男人掌心的熱度透過來,她皺了下眉頭,似乎有點燙啊。

  “回去吧,這地兒陰氣太重。”

  “好。”

  “要我扶嗎?”

  謝知非笑了,“沒你想得那么弱。”

  強的時候裝弱,弱的時候逞強,你不裝會死嗎?

  晏三合在心里懟了他一句,退后半步,示意他先走。

  冤氣太重的地方,不干凈的東西也多,這里是鄭家墳塋,那些東西不會找她,但說不定會找他。

  兩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晏三合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鄭老將軍的墓前,身體猛地僵住。

  “謝知非,你等下。”

  謝知非被她喊得心頭一顫,回頭,“怎么?”

  “你看?”

  謝知非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本來就沒什么血色的臉,瞬間慘白無比,然后大步走過去。

  墓前,是一方黑色的泥土。

  他蹲下去,用手指蹭了蹭,“是紙錢燒盡后留下的灰燼。”

  跟過去的晏三合冷靜想了想,“燒的時間不會太長,應該就在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那就是七月半。”

  謝知非抬頭,對上晏三合垂下的眼睛:“有人在七月半來給鄭家燒紙錢。”

  晏三合跟著蹲下,皺眉,“什么人?”

  什么人?

  謝知非耳畔轟鳴陣陣,一下子被問住了。

  “十有八九是和鄭家有關的人?”

  晏三合:“或許是鄭家的親家?或許是鄭家遠嫁的女兒?或許……是鄭老將軍從前的部下?”

  謝知非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頭。

  片刻后,他低聲說:“晏三合,還有人惦記著他們。”

  “嗯,和你一樣。”

  還惦記著我的家人。

  晏三合看著他,眸中第一次直白地流出一點柔情。

  ……

  喝酒吹冷風,墳塋堆里呆半宿,一回到別院,短命鬼謝三爺立馬就病倒了。

  李不言對于謝渣男拐跑晏三合這件事情,已經火了大半夜,一心等著這人回來,讓他嘗嘗沙包一樣大的拳頭。

  哪曾想,等來一個臉色蒼白的病秧子。

  再一問兩人去了鄭家墳塋,是為查案而去的,李大俠囂張的氣焰頓時癟了下來。

  小裴爺一覺醒來,發現好兄弟病了,哪還顧得上心碎不心碎,忙讓黃芪去叫自家親爹來。

  裴太醫來得很快,三指一落脈上,就想對著謝知非破口大罵。

  狗日的,裴爺爺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小崽子調養得人模人樣,怎的半個月不見,人模人樣就變成了人模鬼樣?

  真想喂他點砒霜,毒死算了。

  心里罵著,手上卻沒閑著,施針、開藥、配藥、煎制……

  忙得井井有條。

  短命鬼喝了藥沉沉睡去,裴爺爺走到外間,當著晏三合的面,把自家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罵聲中,晏三合確認了一件事:短命鬼是不能生病的,更不能發燒,容易引起心悸。

  裴太醫罵完兒子,匆匆忙忙離開。

  小裴爺睜著一雙宿醉的紅眼睛,十分幽怨地看著晏三合。

  “怎么能大半夜的帶我兄弟去墳塋呢?你還是人嗎?”

  “你還帶他喝酒了呢!”

  晏三合扔下這一句,轉身就走。

  她這一轉身,小裴爺從她毅然決然的背影中,也確認了一件事——落花有意隨流水,無奈流水無意戀落花啊。

  清醒點吧,小裴爺,人家對你無情著呢!

  ……

  晏三合對小裴爺無情,對謝三爺卻肉眼可見的有了一些變化。

  其實變化也不大,無非就是暗中查一查醫書,怎么治心悸;交待湯圓在吃食上豐富一點;叮囑朱青、丁一照料起來細心一點。

  湯圓、朱青他們都沒多想。

  三爺是誰啊,謝家的寶貝疙瘩,可不得好好侍候,好好照料。

  只有一個李不言,暗戳戳地恨銀不成鋼,娘說過的,這女人對男人一心軟啊,就準沒好事。

  其實查醫書,只占據了晏三合一點點的時間。

  墳塋回來后,她回到了給晏行解心魔的狀態,一頭鉆進書房,第二遍看起了案卷。

  這一遍,她看得非常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一邊看案卷,還一邊對照鄭家的地形圖。

  夜里,她和李不言又去了一趟鄭府,詳細地看了看鄭府的幾口水井,并在地形圖標注出來。

  就在謝三爺發燒的第二天夜里,晏三合走進了他的房間。

  男人半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倚在床頭,眼眶深深凹陷。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睛,沖她勾出一記笑,欠欠道:“怎么,舍得來看我這個短命鬼了?”

  “閉嘴吧”

  晏三合聲音壓在嗓子里,“再說短命鬼這三個字,信不信我揍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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