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四百七十章書信
  “這里的山水,還不足以養出這樣一個你來。

  韓煦低頭看她,眼神清亮。

  “我不是聰明的人,但我不傻,更何況安徽府的桃花潭我還去過。”

  晏三合一驚:“你……”

  “你再想想,我們韓家堡還有什么營生?”

  韓煦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真當我閑著沒事干,千里迢迢跟著你跑這一趟?”

  韓家堡還有一個營生是打探消息;

  他去過桃花潭,自然就知道晏家沒有她這么大的一個小孫女。

  “晏三合,你是誰不重要,你是我韓煦的朋友很重要。”

  韓煦話說得不緊不慢:“朋友,就是用來真心對待的。”

  朋友,就是用來真心對待的。

  晏三合在心里重復一遍這個話,良久,妥協般的點點頭。

  “我的確不是晏行的孫女。”

  人和人之間不光有緣分,還有一種無形的氣場。

  緣分讓人相識;

  氣場能讓人相交。

  晏三合自打認識韓煦以來,就知道他是個可交心的人,這一路的風雨相伴,更讓她肯定了這種想法。

  不僅可交心,還可以信任。

  “我是一個本不應該活在這世上的人。”

  晏三合指指自己的腦子。

  “我這里沒有記憶,我一直在找我自己的根,你是第二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看來,我很快就能和李不言旗鼓相當了。”

  “這下你滿意了?”

  “不滿意。”

  韓煦瞇了下眼睛:“我想超過她。”

  晏三合氣笑:“小心她打你。”

  “她舍不得的,她就嘴狠。”

  韓煦臉色一正:“晏三合,我會幫你找到自己的根,在不危及韓家堡的情況下。”

  晏三合定定地看著他。

  “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你也幫過我。”幫我站了起來。

  晏三合不是虛偽客套的人,她手指著韓煦的臉,“把那張皮撕下來,讓臉透透氣,我就同意。”

  半刻鐘后。

  一張明艷如春的臉在燈下出現,瞬間,整間屋子都流光溢彩起來。

  真美啊!

  晏三合在心里感嘆。

  ……

  接下來的日子,晏三合便忙碌起來。

  她躲在晏行的書房,開始整理遺物。

  其實晏行的棺材裂開來后,晏三合為了給他解魔,已經整理過一遍,尤其是那些信,都一封一封仔仔細細讀過。

  再讀一遍,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于是,她把注意力,都放在書上。

  晏行愛書,當年流放,他把家里的書統統都帶了過來,足足裝好幾車。

  除了他的書房,兩個耳房里也都堆滿了書。

  晏三合一本書一本書的看,一頁紙一頁紙的翻,希望能找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韓煦并不上前幫忙,他有自己忙的事情。

  云南府山高路遠,這一趟過來,他帶了分部近五年的賬本,要好好的查一查。

  石嬸她們每天都送好吃的來,當年晏行何止是教書不要錢,看病都倒貼草藥,這村上的人個個都受過他的恩惠。

  大山里的人,品性淳樸,受人恩惠就想著回報。

  這點回報,統統都落在晏三合的頭上。

  日子一天一天過,三間屋子的書都翻完,毫無所獲。

  這一下,晏三合連飯都沒心思吃了,在庭院里一圈又一圈的轉悠。

  韓煦看不下去,他是走鏢的人,很清楚貴重的東西藏什么地方最保險。

  “這宅子里有沒有暗道、暗格什么的?”

  晏三合認真想了想,搖搖頭,她還真不知道。

  “我來找找。”

  韓煦掏出刀,在宅子的每一寸地方都敲幾下。

  晏三合找來一根鐵棍,學著韓煦的樣子,也敲敲打打。

  一天下來,仍舊沒有異常。

  韓煦:“看來明天只有挖地三尺了。”

  翌日。

  兩人找來鐵鏟,趁著夜色把宅子里前后幾塊花圃,都挖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

  第三日,韓煦看著正堂里的幾根大梁,又有想法了。

  “梁上呢?屋頂的瓦片縫里呢?”

  晏三合抬頭看了看,覺得可能性不大,“祖父不會功夫,年歲又大了……要不你上去看看,”

  “我上去看看。”

  韓煦跳上椅子,小腹發力往上一躍,手臂一夠,人就到梁上。

  他四下看一圈,目光突然定住。

  “晏三合,好像有東西。”

  晏三合狠狠一個激靈,“快拿下來。”

  韓煦提著氣走過去,“是本金剛經,看樣子很舊了。”

  他拿起書,隨手一翻,一張發黃的信紙忽然從里面掉下來。

  信夾在書里,書藏在梁上。

  不知道為什么,晏三合心里有種感覺,這信里也許有她想找的秘密。

  她上前撿起信,并沒有立刻打開來,“韓煦,你再找找,看還能找到什么?”

  韓煦又找了一圈,連邊邊角角都找過了,沒有找到別的東西。

  他雙腳落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你去書房看吧,我忙自個的事去了。”

  ……

  晏三合走進書房,掩上門后,在書案前坐下來,饒是信就握在手里,可心里還是一陣一陣的恍惚。

  她緩過幾口氣后,把信紙一點一點展開。

  文仲吾弟:

  一別經年,無恙否?

  年初得知你被貶的消息,震之,驚之。

  幾番打探,才知你在怒江邊落腳,難過之余,又隱隱覺得這于你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初見你時,你正當而立之年,意氣風發,官場沉浮數載,眼神卻未見絲毫濁氣。

  當時我便感嘆,這人當世少見。

  那一日酒宴,一張圓桌,數位同僚,均是諂媚小人之輩。

  你端坐其中,腰背挺直,面色冷峻,連筷子都不曾拿起,宴到一半,揚長而去。

  我望你背影,頓時起了結交之心。

  于是我提著兩壇酒,追上來問:飲酒否?

  你看看我,答:飲。

  我又問:為什么同意。

  你又答:瞧著順眼。

  一句“順眼”,讓我們狂飲三天三夜,醉了,醒了;醒了,醉了。

  酒中說了許多的話,聊過許多的事,都不過耳。唯有一句,入了我心。

  你說:天下大病,只有一個傲字,我病入膏肓,可這東西娘生爹給,也只有躺進棺材里的一天,才能改了。

  我半生戎馬,殺敵無數,自問腰板挺得直,無須看任何人的臉色過活,可為了一家老小,也不得不做違心事,說違心話。

  你這樣的性子,我學不來,只有在心中敬佩。

  話說一堆,不是溜須拍馬,而是有事相求。

  我膝下有個孩子,想護她一世平安,可世事難料,若有一天我護不住,勞你替我一下。

  為何找你?

  說來也可笑,我身居高位,舉目四望,朋友無數,知己二三,可真正能托付的,真正敢托付的,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你。

  你一身才華,半世孤傲;

  你眉有山川,偏無我。

  獨醒人,其實是癡人;而癡人一諾,千金重。

  所以文仲,你一定不能拒絕我。

  我有橫刀背水、一戰而死的勇氣,卻聽不得你說個“不”字,因為這孩子對我來說,實在太要緊了。

  此事無謝。

  若有謝,必是在九泉之下,你我相見,我自屈膝向你一拜。

  愚兄:齊明

  永和一年,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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