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五百四十一章兇吉
  庚宋升穿一件灰色的長衫,頭發有些亂,長衫被汗浸濕,貼在他身上,顯得長衫下的那副骨架十分柔弱。

  小廝叫清風,正拿著濕帕子給他主子擦汗。

  清風見到她,眼神倏的兇橫起來,用力去推庚宋升。

  庚宋升迷迷糊糊抬起臉,茫然看一眼,又一頭栽下去。

  朱未瑾的覺得心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

  這張臉瘦得脫了相,鬢角不知何時生出了白發,可明明他才剛剛二十出頭啊。

  清風見主子不醒,也沒什么轍,起身倒水的時候,沖朱未瑾一行人狠狠的呸了一聲,罵了聲:“晦氣!”

  朱未瑾還沒說話,她的貼身丫鬟小茜怒了,也沖他呸了一聲,“你們才晦氣呢!”

  清風罵:“你們朱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小茜回罵:“你和你主子才不是好東西呢!”

  幾個侍衛圍上來。

  朱未瑾忙制止道:“都不許鬧事,歇一晚就走。”

  清風也識相,見他們人多,憤憤的瞪了朱未瑾一眼,便不再理會。

  朱未瑾也由小茜扶著進了客房。

  說來也巧,朱未瑾的房間和庚宋升的房間,只有一墻之隔。

  半夜里一陣陣壓抑不住的嗚咽聲穿墻而過,中間還夾雜著幾句清風的咒罵。

  晏三合:“罵的是什么?”

  “是朱家。”

  朱未瑾又看了朱未希一眼,“還有爹。”

  堂屋里的氣氛,陡然變得凝滯,無形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壓下來,壓在每一個朱家兒女的頭上。

  很沉,很悶。

  晏三合:“然后呢?”

  “隔壁的動靜到了后半夜,才慢慢消停……”

  朱未瑾卻睡不著了。

  她睜著兩只眼睛看著帳頂,不明白清風為什么要罵朱家,罵爹,明明是他主子一錯再錯。

  還有。

  她從來沒聽過這么壓抑的哭聲。

  那哭聲就像卡在了喉嚨里,既壓不下去,又發不出來,呼哧帶喘。

  像一只受了傷的野獸被獵人們圍堵,只能用這樣的聲音來震懾獵人,保護自己的脆弱的軀體。

  她睜著眼睛,生生熬到了天亮。

  天一亮,她洗漱好了準備早早動身,不想在走出客棧時,和庚宋升四目對上。

  “當時,他正在給馬套馬鞍,看到我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一個冰冷又突兀的笑。”

  朱未瑾:“我別過頭,不理會這人。他顯然也不想理會我,很快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然而,就在小茜扶著她準備上馬車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那馬幾乎是朝著我沖過來的,把我嚇個半死,快到我面前的時候,庚宋升一勒韁繩,馬蹄高高躍起的同時,他沖我喊了一句。”

  晏三合:“他喊了一句什么?”

  “他喊……”

  朱未瑾沖朱未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回去告訴你姐,我庚宋升從來沒有做一件對不起她的事情!”

  朱未希的臉色先是一驚,隨即是憤怒。

  那憤怒越來越盛,盛到她的眼圈紅的似乎要滴下血來的時候,她凄厲的喊道:

  “朱未瑾,你為什么不早說?”

  “說什么?”

  朱未瑾似乎料到了她有這個反應,一點都不慌張。

  “說我遇到了庚宋升,說他沒有辜負你?你會信嗎?”

  “……”

  “你不會信的。”

  朱未瑾冷笑:“你不僅不會信他,更不會相信我,舞弊是真的,那姑娘肚子大了是真的。”

  朱未希無力反駁一個字,垂下頭,無聲落淚。

  晏三合不忍心去看朱未希此刻的神情,話鋒一轉,“朱未瑾,你應該是相信了。”

  “對,我相信了。”

  朱未瑾:“我喝過酒,也偷偷醉過幾次,也躲在被窩里哭過。一個人醉了,都不敢大聲哭,那就一定有傷心事。”

  晏三合:“你暗中查了?”

  朱未瑾搖搖頭:“我只是多留個心眼。”

  晏三合:“哪里有問題。”

  朱未瑾:“那個懷孕的女子。”

  “半路上的露水夫妻,圖的你情我愿,魚水之歡,你是誰,我是誰都不重要。”

  晏三合:“庚宋升沒必要把自己的底交待的那么清楚,要交待也應該是洛陽庚家,不大可能是京城朱家。”

  朱未瑾驚疑地看著晏三合,半晌,才點點頭。

  晏三合:“這是一處疑點,還有嗎?”

  “有!”

  朱未瑾的目光看向朱遠釗,“二哥當年在春闈前幾天,偷偷給庚宋升測過吉兇。”

  朱遠墨大驚失色:“你幫庚宋升測了兇吉?”

  朱遠釗眼皮一跳,無奈點了點頭。

  他和大妹的感情最好,庚宋升這人他頗有幾分欣賞,沒忍住,所以在春闈前幾天就偷偷測了測。

  朱遠釗厭惡地看著朱未瑾,“我私底下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庚宋升出事后,二哥有天喝醉了酒,嘴里反反復復嘀咕一句‘明明是大吉,怎么會是大兇’?”

  朱未瑾:“朱家藏不住太多秘密,那段時間府里的下人們都在議論大小姐和庚宋升的事情,我是無意中聽到的。”

  “你可真是有心啊!”

  朱遠釗冷笑一聲,扭頭道:“晏姑娘,是我當時學藝不精,測錯了。”

  朱未瑾回以一聲冷笑,“這種事情也能測錯,二哥可不是學藝不精,而是不配做朱家人。”

  朱遠釗咬牙:“你……”

  “朱遠墨,這是怎么回事?”晏三合迅速打斷了兩人兄妹二人的針鋒相對。

  朱遠墨目光發沉:“這種兇吉,我們家是不測的。”

  晏三合:“為什么?”

  朱遠墨:“因為太簡單,也因為得罪人。”

  測兇吉,尤其是學業這方面的,只要拿著那人的生辰八字再加三枚銅錢就綽綽有余。

  找上門來測的,都是非富即貴,但這樣人家出來的孩子,沒幾個會好好用功讀書,都是靠著祖上在國子監混日子的。

  不用測,十有八九是兇。

  朱家的門第,根本不必靠這些小事情撐起來,索性就不接。

  這話一落,本就壓抑的正堂里,一股子死沉之氣。

  朱老大說簡單,那就意味著朱老二測錯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意味著庚宋升本來可以中舉的。

  但偏偏又出了舞弊一事。

  晏三合悚然看向朱未瑾,“說吧,你又暗中發現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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