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七百八十三章挖墳
  月黑風高夜。

  裴寓臉色白得有些嚇人。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堂堂一太醫,竟然還能淪落到挖人祖墳的一天。

  作孽啊!

  朱遠墨很淡定,背著手繞著墳塋轉了幾圈,趁機點評了一下這里的風水。

  李不言在墳邊舉著一只白燈籠,替下面的三個人照亮。

  可能是挖墳掘墓的事干多了,連膽子最小的黃芪,神色都很淡定,還沖他家主子玩笑道:

  “爺,我打聽過了,黑驢蹄子功效不好,真要炸尸了,還是狗血管用。”

  他家爺沒搭理,心思都在那只燈籠的手上。

  這丫頭傷才愈合,長時間提著一只燈籠手會酸的,我得去幫她提一提。

  要命的是親爹在。

  這一幫,以親爹的狐貍性子肯定能看出點名堂來,要不要這么冒險呢?

  裴笑咬咬牙。

  算了,還是做他的不孝子吧。

  他走到李不言邊上,一把奪過她手里的燈籠,“你到邊上歇著去,這里我來。”

  李不言抱臂打量他,半晌,吟吟笑了。

  這人兩條腿在抖,明明怕得要死,還敢湊上來。

  “笑什么?”

  裴笑故意把臉板給他親爹看,“大半夜的,別在人家墳地笑得這么瘆人,邊兒去。”

  話落,棺材那頭傳來咔噠一聲。

  裴笑手上的燈籠一晃,兩條腿像打了顫子似的,抖得更厲害了。

  “一、二、三。”

  李不言在心里默念完三個數字,發現裴笑不僅沒躲到她身后,還穩穩的站住了。

  喲,有長進啊!

  這時,只聽朱青喊:“三爺,挖到了。”

  “打開。”

  朱青他們三人一對眼,手上一使勁,棺材板一下子掀開來。

  所有人都湊過去。

  謝知非:“明亭,燈。”

  裴笑在心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把燈湊過去。

  裴寓捂住鼻子湊上去一看。

  我的天。

  想吐!

  這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尸體,爛得幾乎就剩下一副骨架子,只是有幾處地方,還有腐肉粘在上面。

  裴寓拿過兒子手里的燈,靠近尸體,視線從頭到腳一寸一寸的挪動,最后落在喉嚨那處。

  他把燈遞到朱青手上,從懷里掏出銀針,一點一點撥開粘在喉骨上面的腐肉。

  他撥得很慢,很細心。

  片刻后,喉骨整個露出來,在偏下的位置,有一個黑點。

  而這時,他手中的銀針也慢慢變成了黑色。

  裴寓用手指了指那處黑點,又把針放到燈籠前,讓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銀針沾了腐肉變黑,喉骨處有黑點,得了,這位兄臺還真是被人毒死的。”

  晏三合:“裴太醫,這是什么毒?”

  “晏姑娘。”

  裴寓嘆氣:“這世上的毒啊,九千九百九十九種都不止,我也不過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這人中的什么毒,我還真說不上來。”

  李不言插話:“他舌頭發黑啊。”

  裴寓從墳里爬上來,幽幽看了眼李不言。

  “李姑娘,舌頭發黑可不止中毒和惡癥這兩樣,胃腸燥熱,濕熱內蘊,濕熱內盛,陰虛,真陰虧損都會讓舌頭發黑。

  退一萬步說,他要是臨睡前喝了一盞藥,那藥里有黑色的藥材,也容易舌頭發黑。”

  李不言:“……”難怪錢家人當時沒有報官。

  裴寓又把手里的銀針給晏三合再看一眼,“我只能確定,這人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確定了就好。

  晏三合:“朱青,把棺材蓋上,恢復原樣。”

  “等下!”

  小裴爺從懷里掏出幾張紙,捏著鼻子放進棺材里。

  朱青:“小裴爺,這是什么?”

  “往生經,替咱們消消業,也送他一程。”

  說完,裴笑嫌棄的擺擺手,示意朱青他們趕緊把棺材合上,一轉身,發現李不言笑瞇瞇地看著他,目光帶著一些探究。

  裴笑臉騰的一下燒起來,趕緊別過頭,思考了一會,得出個結論:這丫頭還是笑起來,更讓他安心。

  “朱遠墨。”

  這時,晏三合開口:“我記得府上二小姐的婆家是項家,項家木工世家,在工部任職?”

  朱遠墨:“晏姑娘記得沒錯。”

  晏三合:“你二妹夫項延瑞,我想見見。”

  見他?

  朱遠墨臉色有些為難:“晏姑娘,我二妹夫這個人比較木訥,不太愿意見陌生人。”

  晏三合不說話,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朱遠墨立刻改口道:“成,三天內一定讓你見著人。”

  墳好挖,棺材好開,恢復起來卻是難,三人弄了大半個時辰,才恢復了原樣。

  朱青把鏟子往地上一豎,“三爺,你帶裴太醫、朱大爺他們先走,我在這里留一夜,等天亮了把墳修修再回來。”

  修修是為了不讓人看出來。

  謝知非不放心他一個人,“讓丁一和你一道。”

  朱青搖頭:“爺,我一個人能行。”

  謝知非深目看他一眼后點點頭,伸手扶住裴寓:“叔,咱們下山吧!”

  裴寓:“下山。”

  一行人往山下走,晏三合走出幾步,回頭向身后看去。

  身后,朱青彎腰在墳前忙碌,他大半個身子隱在黑暗中,只有半張臉因為燈籠的原因,顯得輪廓很深。

  有機會要找謝知非問一問朱青這家伙的出身。

  悶葫蘆一個,卻事事妥帖,還能分辨出馬是病了,還是傷心了,怕是不簡單哩。

  ……

  回到別院,已是四更。

  所有人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尸味,才疲倦入睡。

  這一覺,謝知非睡得很不踏實,海棠院里的過往斷斷續續的浮現在他腦海。

  一會是爹教他習武;

  一會是娘給他縫衣;

  一會是淮右纏著他去爬樹。

  迷糊中,他看到娘光著腳,一步一步走進淮右的房間,頓時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想。

  謝知非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下床給自己倒了盅冷茶。

  喝完,再無睡意,披了件衣裳去院里。

  院墻外,還有一點亮光,應該是從書房里透出來的。

  他想了想,翻身躍上墻頭,又輕輕落下,踮著腳尖走到書房外。

  窗戶半掩著。

  燈下,晏三合正提筆在紙上寫著什么。

  寫完,她手指在紙上點了幾下,自言自語道:

  “娘腳底的臟是一處疑點,她來我房里陪我睡覺,一定是穿鞋來的,腳底不應該臟。”

  毫無征兆的一句話,讓謝知非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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