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 第八百十章過往
  鬼胎不克人。

  晏三合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老太太。”

  她臉上再無半絲笑意,“您為什么要去打聽鬼胎的事呢?”

  為什么?

  趙老太太想著過往的種種,又開始抹淚。

  女人生產,本來就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女兒懷的還是雙胞胎,生產起來更難更險。

  預產期在七月中,他們夫妻二人從七月頭就開始盼了,盼鄭家來報喜訊,母子平安。

  這一盼,盼到了七月底,鄭家那頭遲遲沒有動靜。

  這不應該啊!

  趙老太太再也坐不住,收拾收拾東西,帶著大兒子立刻趕去了京城。

  到了鄭家一問,才知道女兒慶云在半個月前,順利生下一對龍鳳胎。

  趙老太太心頭那個喜啊,頓時把鄭家不來報訊的事兒,忘了個一干二凈。

  管事把他們往內宅引。

  老太太以為是去女兒的海棠院,哪曾想,竟被引到了鄭玉的書房。

  這世道,女人很少能進書房,老太太心里有些忐忑,猜測是不是女兒在鄭家犯了什么錯。

  這時鄭玉威風凜凜的走進來,沒有半點寒暄的就對她說:

  “趙太太,你女兒生出了一對鬼胎,專門克我,克我鄭家。我如今把他們母子三人拘在海棠院,誰也不許靠近海棠院半步。你來得正好,今兒個就把你女兒領回去吧。”

  五雷轟頂。

  趙老太太差點沒暈過去。

  這話……

  這話是要把她女兒休掉的意思嗎?

  接下來,鄭玉把雙胞胎生下來后,如何克他,克鄭家的種種都講給她聽,最后板著臉說:

  “當初我不同意這門親事,就是因為你女兒的八字,現在好了,孩子生下來又不能再塞回去,我鄭家有的倒霉了,太太說怎么辦吧?”

  “姑娘啊!”

  趙老太太:“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么辦法,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走之前,還再三懇求鄭玉,看在女兒九死一生替鄭家生了兩個孩子的份上,別虧待她,給她留一口飽飯。”

  晏三合很清楚鄭玉這一番話,就是為了把趙家人嚇回去。

  趙氏本來在閨中就有克夫的名聲;

  到了夫家又生出一對鬼胎;

  如果被鄭家休棄,這輩子就只能老死趙家,再無半點指望。

  “鬼門關里走一遭,好不容易生下來一雙龍鳳胎,偏偏生在七月十四。”

  晏三合故意嘆了口氣,“您女兒的命,好像真的不太好。”

  趙老太太:“不瞞姑娘說,剛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時間長了,總覺得不大對勁。”

  晏三合余光朝裴笑瞄過去:該你了。

  果不其然,小裴爺一臉好奇地問道:“老太太,快說說,哪里不對勁兒?”

  趙老太太顫巍巍伸出兩根手指頭。

  “第一處不對勁:雙胞胎克的是鄭家,又沒有克我們趙家,為什么不讓我們去海棠院看一眼。”

  裴笑看看晏三合,見她忽然不說話了,只得應聲道:“這么說來,你們后來還去過京城,去過鄭家。”

  “我去的。”

  趙方林:“那年我進京辦點事,想著妹子好幾年不見,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總得瞧上一眼吧。”

  裴笑:“沒見到人?”

  趙方林搖搖頭:“好說歹說都沒讓看。”

  裴笑:“理由呢?”

  趙方林:“沒有理由,就是將軍交待的,誰都不允許看。”

  這時,謝知非突然開口:“妹夫見到了嗎?”

  趙方林:“喚堂見到了,陪著我喝了一頓酒,說了說慶云和孩子的現狀,還說他也沒法子,鄭家的一切,都得聽將軍的。”

  裴笑皺了下眉頭,“這一處,確實有點不太合理,再怎么說趙家也是娘家人啊,怎么看一眼都不行呢?”

  晏三合點點頭,表示十分贊同小裴爺的話。

  裴笑:“第二處呢,老太太?”

  趙老太太:“既然不讓看,我們家老爺就寫信去,三個月一封,問問女兒的身體,問問雙胞胎的情況。”

  裴笑:“結果呢?”

  “結果都是女婿回的。”

  趙老太太:“可我女兒識字啊,整天被困在一個院里,怎么也不想著給娘家人寫封信,訴訴苦呢。”

  裴笑沉吟半晌道:“這么看來,確實不太合理。”

  “所以。”

  晏三合忽然開口:“老太太您就去打聽,鬼胎克不克人?”

  “姑娘,雖然鄭家一年四季的年禮,年年不斷,逢年過節喚堂還總塞銀子給我們老倆口,可我趙家又不是賣女兒。

  趙老太太靜了一會,又說道:

  “兩個孩子一年四季總被關在院里,外頭的天、外頭的地什么都沒瞧見過,多可憐呢,總不能關一輩子啊!”

  她想著根子就出在那對雙胞胎身上,于是就到處向高人打聽,鬼胎會不會克人。

  有說克的,也有說不克的,沒個準話。

  她就留了個心眼,問到一個說克的,就在“克”字下面劃條橫線;問到一個說不克的,就在“不克”下面劃條線。

  幾年打聽下來,克下面十八條線,不克下面有三十二條線。

  她和趙老爺一商量,決定趁著老將軍那會在北地打仗,拿著小本子去鄭家討要個說法。

  這一回無論如何都要見一見女兒和外孫一面。

  “姑娘啊!”

  趙老太太聲音一下子哽咽了。

  “我們這頭剛打算動身,那頭鄭家被滅門的消息就傳來,老爺當場吐出一口血,急昏過去。我連魂都嚇沒了,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個月,魂才算回來的。”

  即使事情已經過去十年,老太太還是臉色煞白,胸口一起一伏,情緒明顯激動起來。

  趙冬榮趕緊伸手,撫著老太太的后背,接話道:

  “我爹臨出發前,特意從書院里精心挑了好多書,興沖沖地說要給兩個孩子送去。

  我爹這人是教書的,最喜歡的就是孩子。

  他說我妹子是婦道人家,本來就該在內宅呆著相夫教子,只是可惜了兩個孩子。

  尤其是淮左,我爹是一心想親自啟蒙他讀書的,哪曾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因為這樁事情,我爹心里一直后悔,說沒有硬硬骨頭,早點去鄭家見女兒,見外孫一面。”

  趙方林神色黯淡的接過話,“年紀大的人,心里不能藏事,事多傷身,我爹沒幾年就走了。”

  趙冬榮:“臨終前,他還在念叨淮左,淮右,遲遲不肯閉眼。

  我握著他的手,說爹你放心,每年兩孩子的陽辰,我們兄弟倆一定多燒紙,他這才慢慢閉了眼。”

  謝知非把目光轉向窗外。

  只要看向窗外,頭稍稍仰起一些,眼淚才不至于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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