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
沒有二十四節氣,就沒有四季輪回。
插秧的日子,白柯再次來到水田,同行還有他那八個嬸娘,比上次撒種多了四個,都是來幫他插秧的。
白霧蒙蒙,沉浮不定,筆直的田埂往前延伸不知多少米,中間是通水的水渠,腳邊田里的禾苗已經高至大腿。
地獄沒有雜草。
白柯放眼望去,凡視線所及的水田,里面的禾苗植株都長的歪歪斜斜,營養不良,葉片的顏色看上去很差,淺黃色,不像水稻,倒像是韭黃。
他那八個嬸娘似乎習以為常,并不覺得這些水稻長的有問題,嘴里點評道今年的清靈米種的很好。
“今年水汽好像小點,長的還不錯,一畝有三百五十斤應該不成問題。”
“那田是哪家的,種的有點差,今年可能要減產。”
白柯跟在她們后面,聽著她們的談論,心里樂得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你們這種的根本不是稻米,是韭黃好吧。”
他話沒有說出口,因為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韭黃是什么東西。
但是你們知道就行。
來到自家水田,大棚光石明亮,五光十色,霧水中彩虹道道,映的田里水面上也泛起七彩虹光,好不美輪美奐。
他一眼就看到四個嬸娘做壟的上面,那霓虹燈光中,長的筆直而青綠的禾苗。
像韭菜。
“天哪!柯娃你這禾苗怎么長的這么好!”
“我滴個親娘唉~”
八個嬸娘直接驚呆了,她們從沒看見過這么好、這么青綠的秧苗。
白柯沒有回答,而是目光看向靠近他家田,隔壁水田里的禾苗。
離得近的,有被大棚上的光石照到的地方,禾苗顏色是很青的青綠色,但稍微遠一點的禾苗就又是外面那種普遍的淡黃綠色。
還是像韭黃。
這就是受光不足導致。
植物的能量來自哪里?
葉綠體!
葉綠體不足,植物的顏色就會偏淺偏淡。
葉綠體吸收不到足夠的光,進行光合作用,沒有糖的轉化,植株也就不可能長的茁壯。
白柯嘴角微微上揚,現在看得還不是很明顯,等到他的清靈米種下,整片田都是青色的時候,反差就會完全體現出來。
“韭黃和韭菜,顏色的差別上應該不是瞎子都分辨得出。”
“除非是黃綠色盲。”
就在他想事的時候,八個嬸娘已經迫不及待的脫了鞋子下田,拔苗準備插秧。
白柯只有一畝地,培育的秧苗就一塊地方,沒有再去其他地里育苗。
他泡谷種是八斤。
想到這,白柯心里就升起一股不爽的念頭。
“他娘的,原主傻不拉幾的借了一百五十斤谷種,對自家的地是心里沒一點數。”
“也是一點都不懂種地。”
“那一百四十多斤谷種,弄得我還回給白蒙的時候好不尷尬。”
“也不難怪白蒙那時說,怕我沒飯吃。”
“一百五十斤谷種,家里只有一畝地,做種八斤就夠了,剩下的一百四十多斤可不就是當飯吃。”
“原主他娘的可真是個人才。”
這件事上,白柯覺得自己應該會比原主要強,他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這苗長的有勁,我之前用這個力拔我家的秧苗,斷葉斷根心疼死我了,現在拔這苗一點事都沒有。”
“回去得和族老說說,叫他來看一下。”
“柯娃腦子就是好使,搭這房子,禾苗還真長的大了。”
“這孩子還小,怎么會懂男女之事,奇怪?”
“保不住是村里的那人打趣他,知道的。”
“這些人真是什么話都說,教壞孩子。”
八個嬸娘嘰嘰喳喳議論個不休,手上的活也沒耽擱,插秧的速度極快,一列列整齊的禾苗出現在水田里。
白柯也沒閑著,這活他會干,跟著她們一齊插秧。
一畝地八萬株禾苗,他不上的話,八個嬸娘每個人平均插一萬株,多個人可以分攤一些,完成的時間也會縮短。
白柯兩條白腿站在黃泥地里,彎著腰,臉幾乎貼在水面,雙手白玉般的手臂上沾滿了黃色泥漿,余光一瞄旁邊他的對照禾苗。
他心里瞬間想起一句話:
我的眼睛就是尺。
瞬間覺得,他那八個嬸娘似乎比這句話要高一個層次,她們的心就是尺。
手上的禾苗隨心而插,株株秧苗間距分毫不差,看上去整整齊齊。
他看著前面自己插的這一列秧苗,歪歪斜斜,一整條下來,S型蛇皮走位不知彎了多少次。
“眼睛不是尺,看不直就算了,心里也沒一點逼數,間距都把握不準,唉!”
他心里自嘲,手上還是繼續插秧,現在歪不一定后面歪,它可能長的很好。
隔壁田里的那些秧苗,插的整齊又能怎么樣,現在還不是長的歪歪斜斜。
兩把時辰過去,插秧完畢。
“收工!”
白柯再次受到八個嬸娘邀飯,只是已經吃過一次,他還沒回請,再去就有些厚臉皮了。
“下次、下次~”
他笑著點頭婉拒道。
八個嬸娘也不要強,客套了幾句,就分開了。
八人回家先是在家里把事說了一遍,然后找上了白蒙,說著白柯地里的怪事,帶著一大堆人浩浩蕩蕩的又回了田里。
白柯不知道這些,他正燒水準備清洗身上的泥腥味。
白蒙連同藥婆,白柯那五個還活著的爺爺,八個嬸娘、八個叔叔以及同輩的眾多堂兄弟圍著剛剛插秧的水田,打量著田里青綠的禾苗,嘴張的能塞下雞蛋。
“這是怎么做到的?”
他們想不通,為什么差距會這么大。
就因為蓋了個大棚嗎?
所有人抬起頭,看著頭頂上宛如演唱會舞臺燈光的竹大棚,暗自思索。
白蒙看著跟前半米田里那株青綠色禾苗,腦海靈光一閃,浮現出他在陽城外看到的禾苗畫面。
藍天白云下,禾苗青綠挺拔,郁郁蔥蔥。
這禾苗和那兒的禾苗長的一模一樣。
白蒙再看水田上面的大棚,目光落在那一顆顆光石上,緊鎖的眉頭舒緩,微微一笑,他明白了。
“蒙子,這禾苗長的這么好,產量肯定極高,您得讓柯娃教教我們方法。”
白柯的五爺爺白云天,叫著白蒙小名,他們是同輩人,一起玩泥巴長大,說話沒有那么多地位上的奉承。
“這個不急。”白蒙沒有答應,他有自己的打算,沉聲叮囑他道。
“你們也別急,這事不能先告訴你們,不然給柯娃在村里落下話柄。”
此話一出,白柯的五個爺爺心神一秉,想到白柯的身份,鄭重的點頭。
“族老,你放心,這事關乎柯娃的前途,我們知道輕重。”
白蒙欣然點頭,吩咐道:“都回去,這事你們不要說出去,我會派人來看著這畝田。”
“等這季清靈米成熟的時候,我們再說這事。”
幾個老頭都是人精,心神領會白蒙的用意,點頭答應。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盡管白柯說的好聽,搭建這樣的大棚可以增加糧食產量,但不到最后收割打谷后稱重,進行畝產產量對比,沒有真實的數字的直觀感受,村里人不會信服。
一切要等到出結果,才能將事情公布于眾。
“明白,蒙子你放心,我們幾個會管好他們的嘴的。”
白柯的五個爺爺拍著胸脯保證道,他們的子侄也是目光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意思再明顯不過。
“爹、娘,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說出去。”
“嗯!”有了這話,白蒙徹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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