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完,那邊又是沉默。
在他恍惚是不是上官嬑那邊信號不好時,手機那頭傳來了上官嬑的啜泣聲:“媽媽不去。”
“媽媽接受不了生離死別,如果你的姐姐真的沒能救回來,你也不要讓媽媽看她去世的樣子,就讓她活著的樣子留在媽媽心里。”
“媽媽年紀大了,承受不了這些,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姐姐相處,所以才讓你去的啊。”
上官嬑哭的很有感染力,這讓從出生就被她真心愛著的奕安茫然了。
一邊是客觀,他就是覺得這個時候父母不來看自己的女兒,并不妥當。
一邊是感性,他從小到大身體有多不好,父母為了養大他操了多少心,他也都看在眼里。
他怎能忽視父母對他的愛。
甚至他也記得,很多個自己生病住院的日子,母親擔驚受怕的哭泣,和此刻的哭是一樣的。
或許。
父母真的是有事,也怕面對生離死別,才不愿過來面對姐姐的黑暗處境吧。
后來顧傾城從裴月的病房走了出來,醫生和護士走了進去。
又過了沒多會兒,裴月躺在病床上,被醫護推了出來。
親友們都渴切的想要湊近她和她說說話,但又怕自己走近她,哪怕短短數秒,就給她帶來什么細菌,影響之后的手術呢。
他們所有人都期待著手術能成功,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閃失,影響之后。
可從裴月的女兒出生,就一直在照看孩子的季雪忍不住了。
她抱著孩子沖了過去,“月月,親親孩子。”
現在的裴月雖然面黃肌瘦,頭上的頭發也全部都被剃掉了,但她笑起來,那雙眼睛還是如黑曜石一般明亮。
然后她抬起手背上滿是針孔的手,摘掉臉上的口罩,唇輕輕碰了碰孩子頭上戴著的小帽子,就當是親過了。
這是她作為母親對孩子的疼愛。
怎能不想親親孩子逐漸胖起來的小臉蛋呢,她更怕把自己的病氣過給孩子啊。
等裴月推進手術室后,跟過去的親友們都垂著頭,誰也不看誰,但時不時的,能看見他們都會抬手去擦一把眼睛。
不過,顧傾城和奕安并沒有這樣。
也是這個時候,他們兩個至今還未有交集的兄弟,出現了血緣上的羈絆。
裴月做手術的時候,顧傾城是和賀凌舟坐在一起的。
而奕安沒和他們待在一起,而是在手術室走廊拐角處的臺階上孤零零的坐著。
然后在裴月的手術進行到第二個小時的時候,顧傾城和奕安同時發起了燒。
奕安先反應了過來,自己有點不對勁,畢竟他之前身體還是很好的。
確定自己發燒后,他就馬上起身,要去找醫生。
裴月的手術不知道要進行多久,他生病了就能趕緊找醫生打針或吃藥,讓自己的身體健康穩定著,等待姐姐的結果。
結果,就在他要路過顧傾城一行人時,看見頭靠著墻壁,眼睛閉著的顧傾城發出了一聲笑,對身邊的賀凌舟說:“凌舟,我好像燒的很厲害。”
賀凌舟也閉著眼睛,一聽這個,他猛地睜開眼,伸手去探顧傾城的額頭,“怎么能這么燙?”
顧傾城又把眼睛閉上,“之前在飛機上就有點燒,但是后來吃了藥,就沒什么事兒了,現在,我燒的這么厲害......”
“如果我能燒的再厲害一點就好了。”
賀凌舟皺眉:“你在胡說什么啊?”
顧傾城還是笑著,“希望能替我妹承擔些病痛啊,這樣她不是就能好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