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后,鎖在他的鼓搗下開了。
他推門進去。
偌大的浴缸里放滿了水,最上面還全都是如云朵一般的泡泡,鳳綺小小的身子隱在泡沫里,但肩膀、胸口、膝蓋,都在泡泡外露著。
而她,失去了意識。
這一幕也讓奕安震驚。
青年震驚的不是鳳綺的在浴缸里昏迷。
而是看到了......
她胸口那抹不掉的帶著侮辱性詞匯的紋身。
可眼下的境況,容不得他多去消化情緒,他很快抽回思緒,走到浴缸旁蹲下,伸手探了下她的脖子。
大動脈在跳,但卻微弱。
奕安的瞳仁緊縮,露出了慌張神色,接著他一手護著鳳綺的頭,一手掐上了鳳綺的人中。
這是他當下想到必須要做的事情。
因他不知道鳳綺在浴缸里昏迷多久了,他看見了,他便先第一時間確定了一下鳳綺的心是不是在跳。
他也必須先往最壞、最糟糕的方向去猜測,因近些年,年輕人突然猝死的新聞太多了。
隨后確定鳳綺生命無礙,他就必須得讓她睜開雙眼,這樣才能都安心。
又大概四五分鐘后,奕安覺得自己的大拇指有點酸了,鳳綺緩緩睜開了眼。
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奕安松了口氣,收回手站起身,道:“我去叫傭人。”
鳳綺身上的泡泡當著她的身體,他救她沒有丁點越界,現在她醒了,他就要叫女人來幫鳳綺起身穿衣。
但誰料,就在他要走時,鳳綺虛弱道:“站住。”
奕安回頭:“嗯?”
剛醒來的鳳綺眸子有點迷離,但即便如此,她的眸子卻垂下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你看見了?”
她并不是突然就害怕自己這里被人看到的。
過去,她那里被刺上刺青以后,在那日日夜夜里,太多骯臟如老鼠的人,盯著她那里的刺青,對她說盡侮辱的話語。
她從最初的害怕、難堪,到日復一日的身心痛苦中開始變得麻木了。
她以為自己無所謂了,可后來被鳳羽和顧傾城拯救,她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后,她才發現,過去的傷害雖然麻木了,但一直在。
她害怕這里被人看見。
她缺失了很多情緒,卻在當年那么迅速的明白了什么叫自卑。
奕安順著她的視線,目光坦然的落在了她的胸口。
敏感聰明如他,只是看那侮辱性的詞匯,似乎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他說:“刺青,最早見于春秋戰國時期,也被稱作‘涅’,后來刺青又成了黥刑,在犯人的臉上或者額頭刺字或者圖案。”
他淡淡的訴說著這個,那張俊美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就好像是一位清冷出塵,看透萬物的神祇,在像后來者,講述歷史長河里的是非善惡。
他不會因此對她同情,也不會因此對她露出陰暗的一面。
就是很平靜的,脫離開她的身體,看那個圖案。
鳳綺喉骨突然一哽。
這個異性看她,她不僅不排斥,甚至還生出了一種,想要對他傾訴的欲望。
基于此,她問:“是不是很難看?”
奕安默了默:“這樣的刺青的確是難看,但是去不掉嗎?”
他這句話,也不摻雜很多的情緒。
就像兩人一起逛街買衣服,自己試了一件衣服,他覺得不好看,就很隨意的說了一句,不好看,換一件試一試吧。
而這種隨意,吹散了鳳綺內心因這刺青,很久很久都難走不出的偏執的自卑。
“去不掉,只能修改。”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