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仙雖死，化為飛灰消失不見。可他留在周圍的悲哀，卻如同看不見的濃霧，影響著周圍的人。
張龍和趙虎被嚇壞，受到的影響最大。兩個人，似乎要懷疑取經路漫漫，永遠走不到頭。取經路上那些妖魔，數也數不清，不時就會跳出來要吃他倆。
看不到希望，似乎自己在意的一切全都化為泡影。
曾想過取經歸去后，風光無限。不求加官進爵，也能寶貴榮華。
可是，迎接他們的，或許只是一次次的兇險，一次次的殺機。
死亡，或許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師父，為何我會流淚？”孫悟空看著自己掌心上的淚珠，莫名恐慌。“當初我被師父趕出師門，未曾流淚。我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多年，未曾流淚。結拜二哥、結拜五哥、結拜六哥死在我眼前，未曾流淚……”
“為何，這個與我沒有關系的烏云仙化為飛灰，我卻會流淚？”
孫悟空不解，只能問唐三藏。
唐三藏感嘆。
“善哉，善哉，悟空，你不是為烏云仙流淚，你是為自己流淚。”
“為自己流淚？”
“前世我為金蟬子，是如來座下第二弟子，在靈山也曾見過八德池里這條金須鰲魚，聽說過他的來歷。”
“烏云仙當年在封神大戰時，用混元錘打倒過當時十二仙首的赤精子和廣成子。這兩人，身為金仙還被烏云仙用混元錘打倒，可見烏云仙當時多強大，混元錘有多厲害。”
“可惜，他在追殺廣成子之時，遇到了準提道人。準提道人勸他投入靈山門下，他反而要為師父通天教主報仇，殺向準提道人，最終被準提道人擒下現了原形，囚禁靈山八德池。”
“從他臨死之前的話中，我猜測他才被放出來。”
“悟空，你被壓五行山五百年，他被囚八德池卻是從封神大戰之時到如今。雖說你被壓山下不能動彈，他被囚八德池還可以游來游去。可是，他被囚的歲月，比你長得多。”
孫悟空似乎有點明白，點頭道：
“這一點，烏云仙與我倒有幾分相似之處。”
“烏云仙一心要重振截教，一心想為師父通天教主報仇，始終不肯歸順靈山。如今不知為何放他出來，可他剛才的話已表明，這些心結他始終沒放下。”
“可他出來后，發現截教早在封神大戰之后就不在，他死去活下去的心思。”
孫悟空又點頭。
“我被師父趕出師門，他的截教不復存在，這一點與我也有一些相似。”
唐三藏問孫悟空：
“烏云仙不甘心屈服于靈山，回到靈山他也是會被重新囚禁于八德池。你與烏云仙有些相似，亦是被迫加入佛門。”
“悟空，如今我問你。若我答應讓你離開佛門，你愿意離開嗎？”
孫悟空愣在當場。
他當然想離開。當初如果不答應觀音菩薩，他就不能從五行山下出來。他確實是被迫加入佛門，他確實和烏云仙那樣不甘心屈服于靈山，他確實想離開佛門。
“原來，我是因此而流淚。不為烏云仙，為的是我自己。”
孫悟空問道：
“可是，我答應過觀音菩薩，若是離開，豈不是違背承諾，言而無信？”
唐三藏笑了笑。
“你能夠守信，那是你的長處。左護衛曾對你說過什么？遵照本心。”
你是被迫的，違背又怎樣？
強迫、要挾你做，你還守約，只能說你……
只是，唐三藏身為佛門弟子，不可能明說給孫悟空聽。孫悟空能不能聽懂，怎么做，只能由孫悟空自己決定。
機會，他給過孫悟空。
孫悟空看向左昊。
“左護衛？”
左昊道：
“因是錯的，果便是錯的。因是對的，果不一定是對的。此乃心結，只能自己解。”
孫悟空又想了許久，想不通。
“我去埋我五哥和六哥。”
之前因為烏云仙從云端下來，孫悟空還沒埋好獼猴王與禺狨王就跑回來保護唐三藏，此時既然還想不明白，就去先埋了獼猴王與禺狨王再說。
左昊則掄起混元錘，對著自己一頓亂錘。這下把唐三藏、張龍、趙虎嚇著了，一個個忙問：
“左護衛，你這是做什么？”
“左護衛，你不會是剛才被混元錘錘糊涂了吧？”
“左護衛，你莫要嚇我。”
他們對左昊這樣的行徑生出懼心，擔心左昊被混元錘錘成瘋子。
“我在練功。”左昊也不多解釋。
練功？
你逗我們玩呢？
誰家練功這樣練，拿個他們都提不動錘子往自己身上砸？
“左護衛，剛才那獼猴王拿混元錘錘你，還錘了那么多下，你痛不痛？為何沒被混元錘錘死？”張龍想到這個問題。
唐三藏和趙虎也都好奇地等左昊回答。就連孫悟空，也停下手，要聽左昊解釋。
“你們或許不知，大圣有銅頭鐵身，我也有銅頭鐵身。那混元錘砸不壞金仙，自然也砸不死我。”左昊邊錘自己邊回答。
孫悟空不干了，丟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
“左護衛，你剛才說什么？你說你也有銅頭鐵身？”
左昊點頭，心里自然是暗戳戳地笑。
“正是。”
“左護衛，你倒藏得深。”張龍羨慕道。
趙虎想要過去拍左昊，最終忍住。
“左護衛，難怪你從不擔心自己安危。”
孫悟空不相信道：
“左護衛，我有銅頭鐵身，你也有銅頭鐵身？”
“我有筋斗云，你也有筋斗云。”
“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筋斗云有雙胞胎也就罷了，這銅頭鐵身……你是如何煉成？”
“我可是吃了蟠桃，喝了御酒，吞了太上老君的生熟仙丹，用有三昧真火將這些煅燒成一塊，才將自己的身體煉制成金鋼之軀……”
“莫非，你也吃過蟠桃，喝過御酒，吞過太上老君的生熟仙丹，也用三昧真火將自己的身體煉制成金鋼之軀？”
左昊笑道：
“大圣，你有你的秘法，我有我的手段。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孫悟空伸手捏了捏左昊的胳膊。
“左護衛，不如你讓我打你幾棒，看看你的銅頭鐵身與我的銅頭鐵身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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