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百川嘿嘿一笑，諂媚道：“哥，賈柱那事是我干的，村里人也是我喊的，就問你解氣不？”
一聽這話，楊霖有些意外。
趙百川雖然是跟他齊名的廢物，但做人卻非常慫，這樣蔫壞整人的活，還真沒見他做過。
“自打聽說了賈柱他欺負我嫂子的事，兄弟我是氣的連飯都吃不下！”
“哥們我蹲了他大半夜，總算是讓我逮到機會才做成這事。”
趙百川沉浸在壯舉中，撓撓頭，笑道說：“這下他賈柱算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也算我為嫂子出口惡氣。”
說罷，他滿眼驕傲地看向楊霖，十分得意。
楊霖摸摸下巴，倒是清楚他的心思，還想著賺錢那事呢。
“這事算你做的漂亮，但是想跟我混，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楊哥，親哥！啥條件你盡管說，哥們要說一個不字，出門就撞死村口老槐樹下！”
“那行，”楊霖想了想，“你去給我整一輛車，驢車牛車隨你，只要能拉東西就成。”
趙百川笑容一僵，眼珠子轉了轉，“不干凈的行不？”
“那肯定不行啊！”
楊霖白了他一眼，雙手把住門邊，“必須合法干凈，只要你搞來車，才能證明你有能力跟我做事。”
話音剛落，木門隨即關上。
倒不是他想為難趙百川。
畢竟做生意有一定的風險，膽子和能力缺一不可，要不然只會拖后腿。
今兒趙百川做的事，他雖然不屑，但又不得不承認心里很解氣。
所以只要他能搞來車，楊霖并不介意帶著他一塊做生意。
就在這時，楊開山突然出來屋，手里還拿著煙槍。
“小川他爹活著的時候跟咱家關系還不錯，只是老兩口走的太早，趙家才成了這光景。”
他吧唧一口煙嘴，鼻腔噴出兩道煙霧，“不拖累自己的情況下，要是能幫，就盡可能幫一把吧。”
楊霖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爹，您早些睡吧。”
親爹都發話了，他這個做兒子的可不能駁了面子。
楊霖心里想著：就算他趙百川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也得給他整板正才行！
不說大富大貴，幫他活出個人樣，還是有信心能做到的！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楊霖被父親喊醒。
“你做的這個事，爹心里還是沒底，總覺得不安穩。”
昨晚，當楊霖掏出賣瓜子賺的幾十塊錢后，楊開山整個人直接呆住。
當今年代，一個基礎工人的月工資才不過二十七八塊。
可他一天賺的，就能抵得上人家一月的努力。
這讓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楊開山后怕不已，甚至一晚上都沒敢合眼。
生怕下一刻會有衛兵沖進家里抓人。
楊霖搓搓臉，以為父親是要勸他收手。
但緊接著，楊開山遞來一張紙條，語重心長道：
“這是你二叔的聯系地址，他在紅星機修廠當主任，要是你萬一出事，記得聯系他。”
“二叔？”楊霖懵了，“從小到大也沒聽您提過我還有個二叔啊？”
楊開山長嘆一口氣，臉色晦暗不定，“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以后有機會再告訴你，但你要記得，如果真出了事，一定要聯系你這個二叔。”
叮囑完這些話，楊開山便上工去了。
楊霖一頭霧水，看了眼紙條：紅星機修廠后勤部主任，楊開河。
僅從名字上看，可以得知這個二叔跟父親關系很近！
“難不成我爺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風流往事？”
楊霖這般想著，隨手將紙條放在枕頭下。
院子里，圍臺鐵皮上的草木灰還有余溫。
不得不說，楊開山的這個烘干辦法很有效。
接連忙活一個多小時，楊霖再次背著麻袋出了門。
依然還是一百斤瓜子，在沒解決交通工具這個問題前，這是他能操作的最大量。
但今天他不準備去學校，而是去公園。
趁著現在量少，正好可以摸清不同地段的銷貨水準。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得出一個大概的備貨標準，免得以后出現浪費情況。
石山人民公園。
作為全石山縣唯一的一所公園，涼亭，長廊，假山，人工湖，花草樹木應有盡有。
平日里，這是相親約會的圣地，也是退休工人打發無聊時間的好去處。
楊霖在入口處的一片林地里停下。
此刻正午，公園內基本沒人，正好可以趁此小憩片刻。
日頭偏轉向西，時間來到下午三點左右。
一群拿著蒲扇，搬著棋桌的大爺率先到來。
楊霖搓搓臉，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隨即拿著試用品跑上前：
“大爺，焦糖瓜子吃不吃？”
“我家祖傳的秘制口味，擱以前是專門上貢給皇家的呢，慈禧磕了都說好。”
夸張的噱頭立刻引起了大爺們的注意。
一位拿著蒲扇的大爺嘖嘖笑道：“皇家貢品，這可了不得。”
楊霖立刻抓過去幾個，誠懇道：“除了口味獨特，做法也不是干炒，而是煮出來后烘干的。”
“煮出來的瓜子，不僅好磕，還不會上火，您快嘗嘗。”
幾個大爺一人拿了一個，隨即輕輕一嗑，忽地眼前一亮！
“剛你說是皇家貢品我還不信，現在我是信了。”
拿蒲扇的大爺吧唧下嘴，“誰家炒瓜子會舍得放糖啊，也就慈溪那個敗家娘們做的出來。”
楊霖靦腆著撓頭點頭，“是煮的，炒的瓜子皮硬。”臉不紅心也不跳的糾正道。
焦糖口味的瓜子興起于前世的2015年，并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甭管炒的煮的了，你這個瓜子怎么賣？”
“一斤六毛，兩斤就少收您一毛，不要票！”
這話一出，大爺們笑容忽然變的玩味。
“小伙子，你這賣的比公家便宜，還不要票，瓜子來路應該不透明吧？”
楊霖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碰上了退休的公家人？這可是硬茬啊！
“您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是那偷雞摸狗的人，瓜子來路雖不好說，但也是我花錢買來的。”
“現在這日子不好過，我也是實在沒法了，才拿出這祖傳手藝混口飯吃。”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投機倒把呢，但活人總不能讓窮日子逼死，您說對吧？”
話音落下，蒲扇大爺的笑容一頓，眼神變的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