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兒，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先將宋映雪送回宿舍，楊霖又趕著騾車朝趙百川家趕去。
令他沒想到的是，小安五人竟一直在此等候于他。
“我就知道，楊哥回來晚了肯定是有事。”
五人即刻上前接過趙百川，將其送回屋里安頓好。
楊霖感到一絲絲慚愧，他本想著明兒再一并把報酬給結了。
只是忽略了這對自己微不足道的五塊錢，卻是五個孩子心中的一份希望所在！
“對不起啊，讓你們久等了。”
楊霖赧顏一笑，掏出二十五塊的報酬分發下去。
而孩子們只是擺擺手，毫不在意道：
“屁大點事，你和川哥都是大忙人，我們只是等一等而已，耽誤不了什么。”
楊霖微微一笑，“再有下次，你們可以先回家等著，我回來后親自給你們送過去。”
“那行，楊哥明兒見。”
“明兒見，上山注意安全。”
五人笑嘻嘻離去。
剛走出宅院不遠，小安立馬換上一副嚴肅臉，望向同行的苦娃兒。
“苦娃兒，做人得講良心！你要是再敢說楊哥和川哥的壞話，我第一個揍你！”
大強也附和道：“我今天就想抽你了！除了川哥和楊哥，村里誰還正眼瞧過我們？”
“這個村里誰說他們壞話都行，唯獨我們五個沒資格，明白嗎？”
二丫一臉氣嘟嘟，撇了眼低頭挨訓的苦娃兒冷哼一聲，盡在不言中。
鼻涕蟲擤了下鼻涕，伸手搭在苦娃兒肩膀，“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原來，眼見久等無果，苦娃兒便無心說了句是想賴賬的埋怨話。
苦娃兒緊攥衣角，臉色羞愧不已，差一點就要啜泣而聲。
“人家把咱當人看，又帶咱掙錢，就是咱們的老大，一輩子都是！”
小安打算將此事翻篇，但苦娃兒緊接著道：“明天我就道歉！”
四人眼睛瞇起，微微一笑，“這才是個爺們該干的事！”
......
夜深如墨，向陽村外。
薛虎將三百斤瓜子搬上車，轉頭對楊霖說道：“你現在要貨這么多，理應是賺到錢了吧？”
聽出他的意思，楊霖笑道：“那就恢復三毛一斤的原價，三百斤九十，您點點。”
“你也得理解哥們，我們一整個村可都靠著這筆額外收入填補家底呢。”
薛虎收下錢，消失在夜色里。
楊霖恍然大悟，難怪自己要多少貨就有多少，原來竟是一整個村都參與其中！
同下瞞上，一年瓜子豐收量多少，可就都是自己說的算了！
處理完瓜子，再回家時已經是夜里一點。
父親房中仍亮著一盞燈火，只是很快就熄滅。
楊霖笑道：“爹，您不用非得等我回來才睡。”
“誰稀罕等你這個白眼狼？趕緊死覺去，我困了！”
“得嘞，您晚安！”楊霖悻悻回到屋里躺下。
此時，一輪圓月浮現天白邊，皎潔銀霜鋪滿屋堂。
蟲兒聲聲起落，仿佛映出另一片“人世紅塵”。
枕著這片月色人間，楊霖安然地進入夢鄉。
縣城，縣局！
十幾輛解放卡車掀塵而起，滿載而歸。
由縣公安、各地民兵組成的三百多人跳下車來，皆帶喜悅。
只是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口存在，衣服也破破爛爛。
這場深夜突發的山林抓捕，著實將他們折騰夠嗆，但好在無一人漏網！
韓龍瘸著一條腿，牽著栓有十五人的麻繩，狠狠一拽！
“先把這些畜生關起來，明天再審！”
跟班小江立即上前接過繩頭，帶著他們去到羈押室。
這時，一名威嚴堂堂，兩鬢斑白的中年人出來門口。
“你這次做的很不錯，我會親自為你跟上面請功！”
“多謝靳局！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眼前人，正是石山縣局的一把手——靳治安！
靳治安一臉欣賞，隨即又壓低聲音道：
“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叫楊霖？”
“是，怎么了？”韓龍有些疑惑，莫非又給當成盲流子抓了？
靳治安笑：“多虧了你這個朋友，要不然我家老爺子可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