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季雪茹身上噴了多少香水來遮擋她臉上的藥味兒，就說她那張青紫相間的臉。
別說是看，就是閉著眼睛想想一下，都覺得毛骨悚然！
更別說她還涂了個烈焰紅唇，近距離的張大嘴巴沖著戰霽昀咆哮。
根本就跟張著血盆大口準備吃小孩的怪物沒什么區別！
更別說戰霽昀還有女人不能靠近，一靠近就渾身血液逆流，狂躁的想揍人的臭毛病。
他能保持自己的冷靜，不把她從窗戶扔出去，已經是給了季宇直極大的面子。
“季爺爺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戰霽昀冷冰冰的對坐在病床上的季爺爺說了這么一句，直接調轉輪椅，對站在門口的秦介說道：“秦介！走！”
偏偏季雪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觸了戰霽昀的逆鱗，還想追上去。
被季宇直眼疾手快的攔下，她就像個瘋子似的，手腳并用的在季宇直懷里撲騰，沖著戰霽昀不斷的叫嚷。
“戰哥哥你別走！你告訴我那個賤人是誰！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也不知道她說的哪個字觸了雷，戰霽昀陰沉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涼涼的笑意，“你大可以試試去殺了她！看我會不會讓你死無全尸，把你挫骨揚灰！”
他身上強大的上位者氣場驟然綻放，別說是沒什么腦子的季雪茹被嚇的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饒是病床上的季爺爺，都懾于他不怒自威的氣勢，眉頭皺了起來。
戰霽昀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除了他，誰敢動顏瑟一根頭發絲兒，他絕不放過！
直到季太太將季雪茹從季宇直懷中拉出來，季雪茹才回過神來。
嗷一聲，撲進季太太懷里扯著嗓子耍賴。
“媽！我不管！戰哥哥只能是我的！誰敢跟我搶，我就要殺了她！！”
季太太輕撫著女兒的背，礙于季爺爺和季先生都在場，沒敢說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只是安慰季雪茹道：“當務之急是先養好你的臉。”
季雪茹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副丑樣子被戰霽昀看去。
當即捂著臉尖叫著沖進病房里的洗手間，并大聲叫罵著：“顏瑟！我絕不會放過你！！”
伴隨著砰地一聲關門聲，病房里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爸，雪茹沒吵到你休息吧？”季太太明知故問，毫無半分歉意。
季爺爺冷哼了一聲，“管好你閨女，別去找顏瑟的麻煩，不然你就給你閨女把鋪蓋卷收拾好了，給我滾到國外去！”
一聽季爺爺要把季雪茹送到國外去，季太太一百個不愿意舍不得，趕緊訕笑：“雪茹也就嘴上占占便宜，痛快痛快，她哪兒敢啊？”
“最好是！”季爺爺哼道，“你們都回去吧！我累了！”
一群人堆在病房里頭，還不夠給他添堵的。
“我留下來照顧您。”季宇直看了眼自己的母親，語氣嚴肅的說道：“您最近多看著點雪茹，別讓她到外頭去惹麻煩！”
尤其是戰霽昀那邊，她最好別上趕著去送人頭。
莫說他鐵樹開花，好容易找了個能近身，不引起他那怪病的女人，正寶貝著寵著，就說他霸道的占有欲，她要是真敢動人家一根頭發絲兒，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更別說他家里盼著他趕緊成家娶媳婦生孩子的戰老爺子，都夠季雪茹喝一壺的！
季雪茹最好乖乖的夾著尾巴做人，別去戰霽昀面前刷存在感，不然他這個當哥哥的也保不住她！
“知道了！”
季太太和季雪茹走后，季宇直正要退出病房，病床上原本閉目養神的季爺爺突然睜開眼睛，叫住他。
季宇直早就做好了單獨面對老爺子的心理準備，并對爺爺會單獨留下他絲毫不感到意外。
“爺爺，您說。”
季爺爺看向窗外，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忙完我交代給你的事，你就把那個女人娶進門吧！”
季宇直：“嗯？誰？”
“還能有誰？”季爺爺冷笑一聲，“還不就是你放在外頭養了這么些年，為了她一直不肯對顏瑟敞開心扉的那位？”
季宇直抿了抿嘴唇，“我沒打算跟茜茜結婚。”
其實還是江茜茜不同意。
當年她四肢健全，是平城最有前途的舞者的時候都沒答應他的求婚。
如今坐在輪椅上三年，什么光環都沒有了，又怎么會答應？
“你不打算跟她結婚，這么些年是為了什么？”季爺爺不解的看著他，問出自己的心中疑惑：“表面上逆來順受，娶了我安排給你的妻子任選，暗地里卻是在跟我的權威做抗爭？”
“您這么說其實也沒錯。”季宇直從小就覺得自己在爺爺面前，就跟孫悟空翻不出如來的五指山一樣，所以從來不敢對他老人家撒謊，更別提什么敷衍。
眼下，他也是實話實說。
“我不喜歡顏瑟，您卻把她強加給我，明面上我是接受了她的存在，可就像您說的，我只是改變了一下策略，事情背后的本質卻沒變——我一直在反抗您的權威。”
“你真是好樣的！”季爺爺都被他的坦誠給氣笑了。
他都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夸他！
還他媽的知道跟他玩迂回戰術！
季宇直抿了抿嘴唇，到了嘴邊的一句“謝謝”硬是被他給咽了回去。
“其實反抗您的權威之外，也是出于彌補茜茜，所以這些年一直照顧她。”季宇直繼續說道：“說起來她會出車禍，間接是因為我，她光明的前途都在車禍中葬送，我不能看著她的人生就這樣被毀。說起來這些年，顏瑟也沒少幫她聯系骨科專家。”
顏瑟只是被動的卷入到他和江茜茜的情感糾葛當中，卻是真的對江茜茜懷了歉意。
季宇直正是因為看到了她不摻半點虛偽的善意，才會在這三年婚姻關系中，對她刻薄不起來。
可僅僅只是他的冷漠，便足以在他們之間劃下一道無形的屏障。
季爺爺沉默良久，突然開口，無奈的嘆道：“你還真是你爸的親兒子，把他的多情遺傳的一點不差。”
季宇直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你也回去吧！”季爺爺似是真的累了，有氣無力的沖他擺擺手，“我這有管家照顧，你不用擔心。”
“那我晚間再來看您。”
“不用來了！”季爺爺道：“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好，別讓你的母親和妹妹去找顏瑟的麻煩，就算是你對我最好的關心！”
季宇直頷首，轉身離開。
他下樓，直奔戰霽昀的病房。
從婦產科的走廊上走過，入耳的不是產婦痛苦的呻吟聲，就是新生兒的哭聲。
季宇直皺眉，不禁加快腳步，走到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推門，進入。
此時的戰霽昀正坐在病床上，一身兒白襯衣黑西褲的他垂著頭，額前的發散落下來，遮住他凌厲的眉眼。
季宇直看了眼站在門邊揉著青腫嘴角的秦介，復又看向病床上的戰霽昀，眼中是濃濃的擔憂。
“你怎么樣？”他問。
戰霽昀依舊保持著垂著頭的姿勢，抬起耷拉在膝蓋上的手擺了擺，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聽上去格外的黯啞：“沒事！死不了！”
這么多年，只要有女人靠近他一米內，他就會變的暴虐。
國內外各大醫院各種各樣的檢查做過無數遍，卻檢查不出來任何異常。
最后有個不怕死的心理醫生給他確診：心理病！
戰霽昀已經忘了當時說他有心理病的心理醫生是什么下場，他只知道，他只因為季雪茹的靠近，又犯病了。
還把秦介給揍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被顏瑟治愈。
其實根本沒有！
顏瑟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想起顏瑟，戰霽昀動了動手指，拿起手機，撥通了早已爛熟于心的十一個數字。
可電話那頭傳來的，依舊是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后再撥……
戰霽昀看了眼被自動掛斷的手機，唇角勾起涼薄的笑，大手一揮，手中的手機摔在墻上，又落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他仰倒在病床上，雙眼空洞無神的看著被粉刷成粉色的房頂。
他把她當成救贖，她卻當他可又有可無！
這樣的救贖，不要也罷！
戰霽昀緩緩闔上雙眼，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似乎是睡著了……
季宇直見他睡著，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拍了拍秦介的肩膀，壓低聲音生怕吵醒戰霽昀：“辛苦你了！”
秦介扯了扯嘴角，想要給出個無所謂的表情，卻扯動了嘴角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直皺眉。
“說沒事你也不信，得虧練過，不然還真吃不消！”
季宇直無奈的笑道：“別說他狂躁暴虐的時候了，就是平時我們幾個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朝著外頭護士站的方向努努嘴，“你去找個護士給你處理一下，這里我看著！”
秦介擔憂的看了眼病床上好像已經睡著的戰霽昀，點點頭，“麻煩你了！”
他剛轉身要走，季宇直卻疑惑的問道：“阿昀不是談戀愛了？他這種情況，難道不用通知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