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瑟生怕戰霽昀再說出什么不著調的話來，連忙捂著他的嘴，把他推回到病房里頭。
林關門前，還沒往順了一瓶走廊扶手上掛著的一瓶免洗洗手液。
回了病房，她第一件事就是松開戰霽昀洗手，水洗還不算，出來還擠了一手的酒精免洗洗手液，來來回回的搓了好幾遍。
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酒精味，讓人微醺。
戰霽昀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看這架勢，是不得到個合理的解釋是不打算罷休了。
“腿不好就別站著了！”顏瑟洗完手，這才推著他轉身，把他網病床上推。
“腿好了，不疼了。”戰霽昀賭氣似的哼了一聲，只是也沒怎么抗拒她的動作。
“不疼了你還一米六一米七的走路？”顏瑟輕笑一聲，把他按坐在床上后，才弓著身子，跟他對視著：“剛剛接到的電話，是慈善機構打來的，他們說有合適彎彎的心臟，問我們是否接受志愿者的捐贈，如果接受的話，需要我這個‘監護人’出面溝通以及簽署協議，如果不接受，他們就會盡快聯系下一個等待移植的病人。我也跟你說過，彎彎的情況已經不太好了，多拖一分鐘，都是對她生命的消耗，我怎么可能會猶豫？當即去跟慈善機構的相關工作人員見了面。”
顏瑟指了指頭頂的方向，“樓上行政區留了一間辦公室和會議室，專門用來接洽器官捐贈的相關事宜。”
“嗯，所以你就把我扔下了？”戰霽昀冷哼，看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還是不夠重要。
起碼沒有曲彎彎重要。
有點酸。
“我這也是著急嘛！”顏瑟難得跟戰霽昀撒嬌，“而且我還要告知當事人，你也知道我這監護人名不正言不順的，手里沒什么大權，尤其是做移植手術這種大事兒，根本就沒有我說話的份兒啊！”
她這話說的是真的，她只是曲彎彎名義上的“監護人”。
成為她的“監護人”是曲家同意曲彎彎跟著顏瑟來到平城的條件之一。
這還是說的好聽的，難聽點，她就是曲彎彎的“保姆”。
“你還名不正言不順？”戰霽昀捏她的臉，卻沒用多大的力氣，只是覺得她皮膚細膩又光滑，捏起來手感特別的好。
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咬牙切齒的，但著實沒什么殺傷力：“你不是說你就是一婦產科的接生婆？嗯？怎么現在連心臟外科的事兒都要歸你管？曲彎彎的病情你了解的那么熟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之前的醫生就是你？嗯？”
這女人到底隱瞞了多少！
她仿佛就是個無底黑洞，除了她自己，誰都探不到她的底！
更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一個“驚喜”！
“這事兒說來話長，嘿嘿！”干笑兩聲，顏瑟扣住他的手腕，稍稍用了點力氣，成功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移開。
看著某男人白皙的手腕，被她捏的留下一圈發紅的印子，她吐了吐舌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從她答應了戰霽昀跟他交往試試之后，戰霽昀好像變了一個人。
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無賴痞子樣，可又多了些什么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戰霽昀看著她俏皮靈動的小表情，無語到嘴角直抽。
察覺到她不想提起過去，他也不逼她。
“行，咱們先不說你好好的心外科醫生不當，非要跑去當什么勞什子的接生婆，你先給我說說你這一身力氣是怎么回事兒？”
沒忍住，戰霽昀又捏了她的臉一把，不能怪他，實在是她手感太好。
“能公主抱我就算了，徒手把卡在一半的電梯拽上去是什么騷操作？嗯？”
顏瑟摸了摸鼻子，難得在她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力氣就很大。”顏瑟認真的想了想，要不是上中學的時候單挑了隔壁班找茬挑釁的胖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力氣。
“你也不知道？”戰霽昀第一次有想要撬開她腦袋看看的想法，“你自己的身體你跟我說不知道？你糊弄鬼呢？”
敷衍他也找個好點借口！
“我真不知道。”顏瑟見他不信，眼底有一閃而逝的失望。
雙手十指交疊成塔狀，放在自己腿上，為垂著眼簾盯著自己的指尖兒。
“那你就不知道問問你父母？”
戰霽昀看似隨意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換來顏瑟激烈的反應。
她猛的抬頭看著他，眼神中的溫度漸漸退卻。
靜默一瞬，說了五個字：“我沒有父母。”
戰霽昀：！
“你不知道嗎？”顏瑟自嘲的笑笑，同時站起身拉開與戰霽昀之間的距離：“季宇直沒跟你說過嗎？我八歲那年父母雙雙失蹤，至今杳無音信，我是跟著我小姨長大的！”
“我……”戰霽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季宇直或許說過，但那時候他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他哪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愛上她？
他若是早知道，一準兒把季宇直當時吐槽她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然后再狠狠的揍丫的一頓！
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抽自己倆大嘴巴！
怎么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然你以為季宇直和季雪茹哪來的勇氣敢說我高攀他們季家？”顏瑟輕笑一聲，轉身走到門后。
手握著門鎖打開門前，悶聲說道：“我覺得我們不合適，要不還是算了吧！”
顏瑟的心情并沒有因為說出這句話而有半點輕松，反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心口，悶的難受。
或許門當戶對真的很重要。
倒不是說她真的被季宇直季雪茹兄妹洗腦，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只是有關于她的家族背景的事，她是真的不能讓他知道太多。
知道的越多，對他并不是一件好事。相反，他若是對她的家世一無所知，他反倒會沒有性命之憂。
怪她，一時心動，在智商完全下線的時候答應了他。
好在他們對對方的感情還算不上多深厚，沒到難以割舍的地步。
現在停止還來得及，一切都還能回到正軌上。
“不行！”哪兒有剛轉正還沒四十八小時就被勸退的道理！
他絕對不允許！
戰霽昀跳下床，從背后緊緊的抱住顏瑟，把她的手緊緊的裹住。
“我、我就是想要了解你更多一些，一時情急說錯了話，你不能連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
一言不合就分手，她是想要他的命嗎？
戰霽昀擁著顏瑟連連退后，生怕她會掙開自己，打開門就走。
他好不容易得到她的點頭同意，怎么可能輕易放手！
他認定了她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她要是跑了，不要他了，他可就要孤獨終老了！
“你別生氣好不好？”戰霽昀低頭，用下巴輕輕的蹭著她白嫩的脖頸，低沉的聲音聽上去帶著卑微的小意討好，“我跟你道歉，以后你不想說的事，我絕對不問！除非你主動跟我開口，好不好？嗯？”
他還從未討好過任何人，顏瑟是第一個。
他把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討好她這件事上。
“戰霽昀……”
“不行！我不接受！我不同意！我那么喜歡你，這輩子都非你不可！你怎么能那么狠心的不要我！”戰霽昀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樣耍賴，“你答應了我，就不能再反悔！一日是我戰霽昀的女人，一輩子都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
顏瑟：……
頭疼！
“你幾歲？”她歪著頭，嫌棄的看著他。
真應該在房里安裝一個攝像頭，把他這副無賴樣拍下來給別人看看！
人前清風霽月的戰霽昀，商場上殺伐果斷的戰霽昀，背地里比三歲孩子還難纏！
“你說我幾歲我就幾歲！！”戰霽昀攔腰抱住她，一個轉身，齊齊倒在病床上。
“顏瑟瑟，你不能因為我一次無心說錯話就判我死刑。”戰霽昀把臉埋在她頸窩里，低沉磁性的嗓音聽上去悶悶的，“我真的只是想要更多的了解你，并不是要逼你什么……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你若想說，我就安靜的做一位傾聽者，好不好？”
顏瑟被他摟著，仰躺在他懷里看著天花板，沉吟良久，輕聲說道：“如果我說，跟我在一起，你會面臨許多未知的危險，甚至會危及到生命安全，你也非我不可嗎？”
戰霽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幽邃烏黑的瞳仁兒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怕！”
顏瑟咬著嘴唇，再度沉默。
戰霽昀現在反倒不急著要她的回答了，低頭像小雞啄米一樣啄著她的嘴角。
因為她一句“算了吧”提起來的心臟，也落回到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她剛剛的那句假設性的話，隱隱向他透露了她家世背景的強大，似乎并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
但他答應過她，不再逼問，便當真咽下所有的疑惑，不再追問。
他有自信，能等到顏瑟主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