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霽昀何其精明，敏銳的聽出戰老的話外之音。
他很快冷靜下來，“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戰老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將手中的那份文件點燃，看著不斷下落的灰燼，沉吟良久。
戰霽昀有的是耐性，大有戰老不開口解釋，他就不走的架勢。
戰老卻沒回答戰霽昀的問題，反倒是讓他做選擇。
“現在的情況就是你選擇顏瑟，將你母親留給你的一切毀于一旦。或者選擇保住戰氏，放棄顏瑟。”
戰老停頓一下，嘆息道：“也不是讓你真的放棄顏瑟，只是暫時的緩兵之計。你得給她一些時間，去解決一些事情。”以及那些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的人。
給她時間，卻解決一些事情。
解決什么事情？
他又要給她多少時間，才夠？
戰霽昀聞言輕笑，“我是不是可以把您的話理解為，您從始至終就知道顏瑟的身份，更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著現在發生的一切，卻根本不打算告訴我？而您給我的建議就是讓我為了保住我現有的財富和地位，放棄我愛的女人？”
那些冷冰冰又虛無的東西，怎么能跟鮮活的顏瑟比？
顏瑟曾經跟他說過，讓他不要試圖去調查她。
他聽話，沒查。
可如果早知道自己今天會面臨這么被動的局面，他才不會當什么聽話的乖寶寶。
戰老一噎，“你要是非這么理解，那也沒毛病。”
死孩子，老白毛了，還聽不懂他的話。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去送死。
他喜歡顏瑟這個準兒媳沒錯，但若跟他兒子的生命安全比起來，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
戰霽昀瞬間炸毛，“聽了您這話，我媽的棺材板怕是都壓不住！她要是還活著，就算是傾家蕩產一無所有，也不會讓我放棄顏瑟！”
“可是你媽她死了！生你的時候就死了！”
戰老瞪著自己這個兒子，“你總不能把她留給我的最后一點念想都給毀了！”
“我哥和我兩個活生生的人，還不夠延續你和我媽的血脈嗎？”
戰老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
他要怎么說，他兒子才能懂？
“您從一開始就對我有所隱瞞，恐怕我今天也問不出來什么。”
戰霽昀失望的看著戰老，“既然如此，這件事我會自己做決定。”
一個戰氏而已，毀了就毀了，大不了從頭再來，他又不是沒那個本事。
“站住！”
戰老叫住轉身離開的戰霽昀，神情嚴肅。
戰霽昀保持著背對著戰老的姿勢，冷冷地道：“您有何指示？”
“轉過來，看著我，好好說話！”
戰老一拍桌子，“我是你老子，少跟我陰陽怪氣的！”
戰霽昀轉過身來，輕抿著薄唇，看著戰老不發一語。
“你這個犟種！”
戰老沒好氣的罵道，“你打算怎么做？”
“硬剛。”戰霽昀道。
“硬剛個屁！”戰老恨不得撬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頭都裝了啥，“你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你就硬剛？”
“您不是知道？”
戰老：……
媽的，休想套他的話！
戰霽昀就知道戰老沒那么容易妥協，唇角勾起邪肆的弧度：“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戰老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讓他蒼老慈祥的臉看上去有幾分的猙獰。
“你敢！”
除了這兩個字，戰老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戰霽昀聞言笑了，眼底涌動著瘋狂的暗潮，“我有什么不敢的？”
人都主動搶他媳婦兒了，他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戰老還沒見過自己這兒子這副不要命的樣子，一時間竟被他震住，忘了反應。
“既然您不打算幫我，但起碼不要拖我后腿。”
戰霽昀舌尖抵了抵腮幫子，笑容越發的邪肆，“不然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舉動來！”
顏瑟就是他的命。
誰敢跟他搶，他就敢跟誰拼了！
直到戰霽昀離開許久，戰老才從他帶給自己的震驚當中回神。
回想著戰霽昀剛剛離開前對自己的警告，戰老不怒反笑。
“小王八蛋！敢威脅老子！”
戰老叫了秦父過來，吩咐秦父約顏瑟見面后，一個人去了后山的小屋。
小屋是按照當年他和戰母居住過的房子的格局設計的，里放著的都是戰母生前用過的東西。
房間里的衛生打掃的很干凈，看的出老人很在意這里，似乎時常過來。
老人進來后，拿起老花鏡戴上，看著客廳的墻上掛著一幅很有年代感的合照。
照片里的年輕男人穿著一身軍裝，不茍言笑。
他身邊的年輕女人卻穿著一身兒旗袍，言笑晏晏。
這張照片一看就知道是過去的結婚照。
就在這照片下面，還掛著三張小照片。
第一張泛黃的照片里還是這對年輕的夫婦，只不過女人懷中多了個襁褓。
第二章照片里卻已經沒了女人的身影，照片里的中年男人抱著一個小嬰孩，身后還站著一個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的容貌集合了那對夫婦的所有優點，眉眼像極了他的父親。可當他揚起嘴角淺笑時，又有幾分像他的母親。
第三張照片里的中年男人已經雙鬢斑白，他身后站著兩個氣質完全不同的兩個男人，分別是人屆中年的戰凱澤和剛滿十八歲的戰霽昀。
兄弟倆完美的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哪怕繃著一張臉，依舊帥的讓人移不開眼。
明明他母親生他的時候就去試了，但戰霽昀卻像他的母親更多一點。
戰老輕嘆了一句什么，轉身離開。
……
顏瑟并不知道戰霽昀找了赫淮，所以也就不知道赫淮拿戰氏幾十年前的黑賬威脅戰霽昀的事。
但她只知道，戰霽昀這幾天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你怎么了？”
顏瑟趴在戰霽昀肩膀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朝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看去。
唔，通篇的英文，還都是些金融專用詞匯，看的她頭都大了。
“嗯？什么怎么了？”
戰霽昀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扔在桌上，側頭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還跟我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