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對季雪茹還是江茜茜，顏瑟問心無愧。
但她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濫的爛好人。
“如果你是來跟我說讓我對你妹妹和妻子網開一面的話，我建議你別說。”
顏瑟站在車前，隔著一段距離看季宇直，“從程序上來說，我們現在并不適合在沒有律師的陪同下單獨見面。”
她是受害人。
而季宇直，是嫌疑人的直系親屬。
季宇直當然也知道現在跟顏瑟單獨見面不是時候，可他還是想見她。
這一次，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終于不再是他的妻子妹妹。
“你沒事吧？”
季宇直很想上前，可他看的出顏瑟對他的防備和抵觸，只好站在自己的車前，看著她。
“我能有什么事？”
顏瑟輕笑一聲，“還是你覺得我沒事，挺遺憾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宇直有些惱怒，繃著臉道：“我沒那么惡毒。”
顏瑟笑笑，不置可否。
他或許沒那么惡毒，可他的妹妹和妻子，卻比他惡毒不止一百倍。
見他一直不開口，顏瑟主動開口，開始了季宇直最羞于啟齒的話頭。
“原本我以為是因為我的出現帶給江茜茜巨大的打擊，間接導致她出車禍，對她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內疚。”
顏瑟知道，季宇直知道她當時的感受。
這也是她必須跟他說清楚的，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一段過去。
“可是當我看見江茜茜自己從地上站起來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自己就是一個傻子。我這么多年都在想盡辦法幫她找到最好的醫生，治好她的雙腿，可到頭來這是一場騙局。你也被耍的團團轉吧？原來有時候眼見的真的不一定是真的。”
“所以請你別再跟著我，也別再跟我說什么江茜茜無辜，江茜茜委屈，否則我一定會讓暗中保護我的那些人，把你跟蹤我的事原封不動甚至添油加醋的告訴戰霽昀。”
“到時候江茜茜和季雪茹可能會受更多的苦。”
季宇直要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除了說對不起三個字外，根本就沒有什么話能對她說。
偏偏這三個字，是她聽的最多，也是最討厭聽到的三個字。
眼睜睜的看著顏瑟驅車離開，季宇直站在路邊吹了很久的冷風，直到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凍僵了，才上車離開。
·
季太太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去了警察局。
可由于季雪茹做出的事情性質惡劣，禁止人探視，季太太只能在走廊上等著。
季宇直幾回來的時，一眼就看見季太太形容狼狽的坐在走廊上，吹著冷風，臉色都凍得發白。
“您怎么來了？”
季宇直連忙上前，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平靜的語氣中，不帶半點感情，平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就好像里面關著的，不是他的親人，而是跟他沒有半點關系的陌生人。
季太太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的同時，只覺肩頭一熱。
她猛地站了起來，緊緊抓住季宇直的手，同時，他剛披在她身上的大衣瞬間滑落。
“阿直，你一定要救救你妹妹，她還生著病啊！一定要救救他，千萬不能讓她出事兒！”
面對急切的母親，季宇直的反應冷淡。
他拂開季太太緊緊抓著他的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大衣，走到長椅前坐下后，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這次的事情，無論是雪茹還是茜茜，這場牢獄之災是不可避免的。顏瑟不會再放過她們，同樣戰霽昀也絕不會允許威脅顏瑟生命安全的危險存在。”
“尤其是季雪如，她極可能被執行死刑。”
季宇直側目看著聽見死刑兩個字，就已經完全慌神的季太太，越發冷靜理智的給她分析情況。
“季雪茹殺了爺爺，是不可磨滅的事實，而且她親口承認了。更別提她曾多次蓄意傷害顏瑟未遂，甚至還通過裝病逃脫罪責。除非顏瑟和戰霽昀都是傻子，才會選擇私了。”
言外之意，這件事無論他做什么樣的努力，結果都不會改變。
季太太聞言明顯的愣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救你妹妹了是嗎？那是你的親妹妹！她才是你的至親！你難道不要你妹妹了嗎？你是不是也跟你爺爺和你爸一樣，打算承認外面那個野種了？”
聽著季太太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季宇直被吵的頭疼。
他皺著眉頭按按太陽穴，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您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雪茹犯下的錯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推卸責任，才會導致她變成今天這樣！”
季太太猛的推開季宇直，并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威脅他道：“你如果不救你妹妹，以后也別認我這個媽！”
保持著臉都被打歪的姿勢，季宇直舌尖抵了抵出血的嘴角，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嗤。
如果是這樣的媽，他不要也罷。
原本他還想跟季太太解釋一下，就算沒有辦法讓季雪茹免除牢獄之災，但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她的命。
哪怕她接下來一輩子都要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監獄里度過余生，整日反省自己的過錯，也好過白發人送黑發人。
現在，他不想管了。
他覺得顏瑟說的沒錯，季雪茹就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季宇直走了，留下季太太在警察局等了整整一天。
直到第二天上午提審季雪茹時，季太太才在走廊上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
盡管只有匆匆一瞥，季太太望著季雪茹離開的方向，腦中全是她憔悴的模樣，險些激動的哭出來。
季太太擦了一下眼角擠出來的淚水，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季先生的電話。
此時季先生因為車禍受傷，已經出院回家正在休養身體。
在聽說了季雪茹和江茜茜合謀傷害顏瑟未遂的事之后，也只是找人打聽了詳細情況，并沒有插手的打算。
在他看來，無論季雪茹和江茜茜受多重的刑罰，都是她們倆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