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已經晚了。
顧茉寧這邊，剛把那張截圖點開。
映入眼簾的八個字。
就讓她瞬間呆滯。
這一瞬，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這八個字控制了一般。
李塵年的話，在耳邊不斷地充斥著。
路燚答應跟她約會了！
他是因為真的受不了她，才答應的？
還是說…
他其實也有點喜歡上了她…
想到這兒，顧茉寧的心里就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得，百轉千回。
她把手機一關，往床上一扔，“關我什么事兒！”
手機在床上彈跳了幾下，然后掉落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顧茉寧也沒去管它。
此刻的她，就像個炸毛的刺猬，誰都扎。
她側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史迪仔的身上，一只手的手指戳著它大大的倒三角鼻。
鼓著腮幫子。
小臉和脖頸處，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
可愛的像個瓷娃娃似得。
她微瞇著眼眸，手指戳著史迪仔的鼻子，“他路燚答應了張識菡也好，沒答應也罷，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兒，跟你！顧茉寧！沒關系，知道嗎？”
“他喜歡誰，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兒，跟你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所以，顧茉寧，別想了，OK？”
“……”
顧茉寧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低。
軟軟悶悶的喃呢聲，從嘴里傳出來，帶著一股莫名奇妙的委屈與酸楚。
聽得人心頭發酸。
她松開史迪仔，平躺著看向天花板，目光茫然又空洞。
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她的心里，卻并沒感覺好受了半點。
反而更加煩躁了起來。
腦子里亂的像漿糊。
心則像是被人擰成了麻花。
氣不順，堵得慌。
她翻身，將史迪仔抱在懷里，用力地蹭了蹭，似乎這樣能讓心情變得舒坦些。
接著就閉上了眼睛睡覺。
可閉上眼，還沒兩分鐘。
她就又睜開了眼睛。
顧茉寧咬牙切齒地盯著天花板，手在空氣中揮舞了兩下，“煩死了，煩死了。”
抓過被子蓋好，翻身繼續睡覺。
然而沒等兩分鐘，她就又醒了。
接著就開始鬧脾氣似得在被窩里折騰。
如此反復了幾次。
直到凌晨五點。
窗外傳來了雞叫聲。
顧茉寧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快要九點了。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紗照射進來，灑滿整個房間。
顧茉寧抬手遮擋住部分陽光，瞇縫著眼睛適應著明亮的光線。
新年的第一天。
顧茉寧就通過一晚的努力。
成功get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和一頭雞窩。
她伸了個懶腰，慢騰騰的從床上爬起來，趿著拖鞋，走下樓。
顧爸和顧媽，正在廚房里忙活。
今天是大年初一。
也是親朋好友，走街串巷，去拜年的日子。
但今年跟往年不一樣的是。
往年的今天，是他們去親戚家拜年串門，而今年則是親戚們來自己家。
所以，一大清早，顧爸和顧媽，就開始忙碌了。
兩個哥哥則還在桌子上，不疾不徐的吃著早飯。
聽見腳步聲，顧城抬頭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剎，一口粥差點把顧城嗆死。
“咳咳！”他捂著自己的胸口處，猛地咳嗽了幾聲。
等他緩過勁兒來，才皺著眉頭問道：“你這是房間進賊了？還是你昨晚去當賊了？”
顧墨聞聲，也抬頭看向了顧茉寧。
這一看之下，也愣住了。
只見顧茉寧穿著粉色的毛絨睡衣，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肩膀上。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著濃郁的血絲，眼底烏黑發青。
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顧茉寧懶洋洋的瞥了他倆一眼。
在他倆充滿疑惑的目光中，拉開椅子坐下，什么也沒說。
只見她坐下后，先是打了個哈欠，隨后抓起桌上的筷子，夾了個小籠包塞進嘴里，然后手肘撐在桌面，兩手手掌撐著腦袋，閉著眼睛嚼著。
顯然一幅沒睡醒的樣子。
顧城和顧墨被她這幅摸樣驚呆了，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詫異。
啥情況啊？
這丫頭，昨晚該不會是，真做賊去了吧！
他倆互換了個眼神，然后顧城挪動著椅子，朝她靠近。
“看你不說話，那一定就是進賊了。”
他說著，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顧茉寧就好似沒聽見一樣。
仍舊沒說話。
甚至都沒看他一眼。
嘴巴里的包子吃完了，她才緩緩睜開眼。
在桌上拿過一個干凈的碗，起身到廚房盛粥。
顧城看向顧墨，朝著顧茉寧的背影努努嘴，‘怎么回事兒？’
顧墨搖搖頭，‘我怎么知道！’
顧城又努努嘴，‘大哥你問問？’
顧墨又搖搖頭，‘你問！’
顧城，‘……’
兩人就這么互相推搡，毫無障礙的無聲交流著。
幾分鐘后。
顧茉寧端著粥回來。
二人立馬收起視線。
該干嘛干嘛，彷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顧茉寧在兩人間來回看了眼。
坐回椅子上，低垂著腦袋，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著粥。
顧墨看著顧城使了個眼色，‘趕緊的！’
顧城無語，‘……’
硬著頭皮又往顧茉寧身邊湊了湊。
緊接著，他那一貫夸大其詞的嗓音，就響了起來。
“這年頭，居然還有賊！簡直不要太猖狂！”
他在努力的把剛才的話題給撿回來。
說著，顧城一個巴掌，猛得拍在大腿上。
“啪”的一聲脆響。
這猝不及防的一聲，把顧茉寧嚇得手一抖，勺子差點掉地上。
顧城見狀，立馬露出一抹笑容，安撫性的拍了拍顧茉寧的肩膀，“老妹兒你放心，既然這個小偷敢闖進咱們家，那么。”
他頓了頓。
手在自己胸脯上拍得“嘭嘭”響的，“你哥哥我，絕對會替你抓住他的。”
顧茉寧被他那聲給嚇得，還沒緩過神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神經病！
她端著碗，往旁邊挪了個位置。
顧城見狀，嘴抿成一條直線，努力憋住笑。
手半握，放在唇邊，輕咳一聲，“不行，等下我要跟爸好好絮叨絮叨，我得告訴他這件事兒，讓他趕緊報警抓賊。”
“我和大哥是男的，賊打不過。”
“爸媽是兩個人，賊更打不過。”
“這終究，還是讓我們的小妹，抗下了所有啊！為兄甚感心痛。”
說完，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捂住自己的胸口。
顧茉寧抬頭，睨了他一眼，“……”
見鬼的抗下所有。
她懶得理會他。
自己這個哥哥，是個戲精，這是她從出生就知道的事情。
她一晚上沒睡好，現在沒有精神配合他演戲。
顧城一邊說著，一邊用余光觀察她的反應。
“我還得給咱媽說一聲，讓她注意安全，萬一哪天遇到壞蛋怎么辦。”
這句話，話音落下，顧城便沒了聲音。
顧茉寧剛以為他終于消停了，準備松口氣。
誰曾想—
下一秒，她就感覺身邊突然竄起一股風，朝自己襲來。
緊接著，顧城那欠揍的嗓音，就在耳畔響起，“所以說，老妹兒啊！你悄悄跟哥說，你昨晚是被賊劫的財啊！還是被劫的色啊！”
“噗！”顧茉寧剛喂進嘴里的粥，差點噴出來。
悄悄？他管這叫悄悄？
他的音量，讓在座的三個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叫哪門子的悄悄？
她扭頭，咬牙切齒的瞪著一臉得瑟的顧城。
氣急敗壞的直呼他大名：“顧城！”
她語調高昂，聲音尖銳，像只炸了毛的貓。
“哎！哥哥在呢！”顧城一臉認真的看著她，“你繼續說，哥哥聽著呢！”
顧茉寧磨牙：“你想死是不是？”
她真是快被他給氣瘋了！
“別激動嘛，哥哥只是關心一下你而已。”顧城嬉皮笑臉道。
顧茉寧，“……”她真是拿這個戲精，一點辦法沒有。
她扭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顧墨，皺著小臉，嘴巴翹得能掛油壺，“大哥，你看他。”
拖長的尾音，帶著委屈和撒嬌。
她很少撒嬌。
然而，顧家兩兄弟，又是出了名的寵妹狂魔。
即便是知道她撒嬌耍賴的時候，都是有帶有目的性的。
他們也依舊會照單全收、甘之如飴。
顧墨嘆了口氣。
看向自家老弟，“顧城！適可而止！”
顧城一臉懵逼，指指自己，又指指顧墨，“……”
他什么都還沒干啊！
怎么就適可而止了？
顧城癟癟嘴。
終究還是沒再繼續鬧騰。
結束了他一天一次的演戲。
顧媽媽端著盤水果盤，從廚房出來，路過他們身后。
“都多大人了，吃個早飯還在玩，趕緊吃了，你們誰去隔壁送一下餃子。”
不想當‘快遞員’的顧茉寧，立馬將頭埋得低低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認真扒拉著碗里的粥，沒吭聲。
顧城見狀，也學著顧茉寧的樣子，將頭壓低，假裝忙活著吃飯。
他倆的小動作，盡數落入顧墨眼中。
他挑眉，“是路燚家嗎？”
顧媽媽從茶幾下面提出裝糖的袋子，和裝瓜子的袋子。
頭也沒回的回道：“是，所以你們誰去？”
聽到‘路燚家’，三個字。
顧茉寧眼睛瞬間亮了。
顧墨剛準備開口。
就被連忙抬起頭來的顧茉寧，搶先一步，“媽媽，我去，我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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