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家里也可以的。”慕言深一再強調,“我也不想你在醫院里陪著我,太辛苦了。”

    溫爾晚嘆了口氣,坐在病床邊,握住他的手。

    “慕言深,我不辛苦,真的一點都不辛苦。”她說,“看著你一點一點的好起來,慢慢康復,恢復了體力,氣色也好了,我好開心好開心。”

    “我最害怕的,最辛苦的時候,是你在搶救室里的那幾個小時。我現在都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我不想再讓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等醫生確定你完全康復,我們再出院,好不好?我知道你的身體素質強,但是不能太著急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現在感覺恢復了,其實還沒有完全好。”

    溫爾晚用力的握著他的手:“再等一等,我陪你一起等。”

    慕言深望著兩個人交疊的手。

    不是他不等,而是他等不起了。

    他的時間,過一天少一天,就快要看到盡頭了。

    慕言深現在的狀態,其實都是裝出來的。

    他并沒有覺得身體恢復了,反而他覺得一天比一天嚴重。

    胸痛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不再咳嗽了,但是胸悶氣短,偶爾還感覺喘不過來氣,心臟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

    但是這些情況,他不能跟溫爾晚說,更不能在溫爾晚面前表現出來!

    慕言深只有一個人承受著。

    “行吧。”慕言深妥協了,“誰讓你是我們家當家做主的人呢,我無法違背你。”

    溫爾晚揚起笑容:“我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慕言深,只有你和我都健健康康的,我們才能白頭到老,才能一輩子相知相守。”

    他抬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絲:“白頭,到老”

    對他來說,這竟然是無比奢侈的愿望。

    “晚晚,”慕言深的喉結滾了滾,“我已經白頭了。”

    為了她,一夜白頭,一頭黑發徹底的變成了白發。

    這是全海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都見證著。

    這一頭銀發,早就成為了慕言深的一種標志。

    “是啊”溫爾晚望著他的發色,“在我離開你的那一天,你以為我徹底的離開了你,所以,你一夜之間思念成疾,愁白了頭發。”

    頓了頓,她說:“要是你有一天也徹底的離開我,我會不會”

    “噓。”

    慕言深及時的伸出手去,點住了她的唇。

    “不許說不吉利的話。”他啞著嗓子開口,“晚晚,這是你之前跟我說過的。”

    溫爾晚點點頭。

    好,不說。

    不過

    “慕言深,你把頭發染黑吧。”溫爾晚說,“我想看你變回黑發的樣子。”

    他一怔:“染黑發?”

    “對啊。”溫爾晚湊過去,笑瞇瞇的看著他,“說好一起白頭的,你不能搶先,我們要同步,一起變成白頭發。”

    慕言深也笑了。

    “可以,那就如你所愿。”

    說著,他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作勢要下床。

    溫爾晚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要去哪里?”

    “嗯?”慕言深挑眉,“不是說要染頭發嗎?”

    “現在去?!”

    “是的。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不拖延。”

    溫爾晚還有些猶豫,慕言深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走!”

    人生,難得有這么瘋狂直接的時刻!

    有點刺激!

    沒有通知醫生,沒有告訴護士,慕言深就這么牽著溫爾晚離開醫院,來到了理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