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一品丹仙 > 第一百零六章 讓歷史來決定
  當年宋毋忌被學宮追拿,主持者便是壺丘,但到底怎么死的,桑田無到現在都沒給出過一個清晰明確的說法。吳升曾和東籬子談論過這個問題,東籬子雖然已經不再懷疑是自家師兄桑田無害死老師,但壺丘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依舊不太清楚。

  這也是吳升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原因,這件事情,似乎離他很遠。

  但壺丘既然問起這個問題,至少說明,他對此很有顧慮,也就同時說明,壺丘在宋毋忌之死上,是脫不開責任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壺丘道:“當年我與宋毋忌是為好友,他一直有個心愿,想看一看仙都山,于是我就找了個機會,將其偷偷帶入山中。不僅如此,在他的一再懇求下,我還帶他去了第九峰。告訴他,峰下有天地景陽鐘。誰知當晚,他就潛入峰下,拓印了景陽鐘的一面鐘身,其上含有三十六個天書文字,是學宮絕不允許外傳的。”

  吳升終于明白了東籬子三十六個天書文字的由來,竟然是出自天地景陽鐘。天地景陽鐘是學宮傳承下來的上古重寶,瞞著好友偷偷潛入拓印鐘上的銘文,這件事,宋毋忌的確對不起壺丘。

  只聽壺丘續道:“這件事原本是可以掩蓋下去的,但......最終還是暴露了。過了幾年后,宋毋忌聲名鵲起,修為大進,有人舉報他私習天書文字、私煉長壽丹,學宮派人核查,核查之人剛好認出,他當年曾冒名頂替,以假身份被我引入仙都山,再一查當年維護第九峰的大陣留影,他當夜擅自拓印鐘身銘文一事便暴露了。我與當時的奉行高子衿奉命追拿他,正處于他閉關沖擊合道之時,由此而致走火入魔,當場身殞道消。”

  吳升嘆了口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過了片刻,壺丘又道:“宋毋忌已死,按理當追拿門下弟子,看在多年摯友的份上,我勸說高子衿,沒有繼續窮究下去,一來桑田無和東籬子這兩個孩子畢竟是摯友門下,我不忍滅其傳承;二來這兩人也沒有跡象表明,曾習過天書文字和長壽丹,故此只是讓人觀望。”

  吳升道:“我明白了,回頭我就跟桑學士商議一下,問問他的想法。”

  站在壺丘的角度來看,他當年的一系列處置,頗有點養虎為患的意思,也許是他出于憐憫,也許是他壓根兒就不覺得桑田無和東籬子能對他產生什么威脅,總之就這么放過了師兄弟二人,不僅放過,似乎還頗有照拂之意,否則桑田無的丹論宗怎么可能如此坐大,他本人又怎么會堂而皇之成了學宮奉行,執掌丹師殿?

  在吳升返回頭來和桑田無談論的時候,桑田無自己也承認了:“的確如此。壺學士對我和師弟可謂仁至義盡,高子衿要斬草除根,是他拼命攔下了,否則世上早就沒有桑田無,沒有師弟了,也因為他的照拂,丹論宗才有了今日的模樣。但他和高子衿又是殺害老師的兇手,高子衿已死,只能向他尋仇。這件事我一直不知該如何處置,所以也沒有對師弟和你詳述,今日既然他主動提起來了,那就都攤開來講吧。你覺得,這個仇,咱們應該怎么報?”

  吳升很頭疼,思考多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后只能道:“我一個晚輩,只能聽你們長輩的吩咐,你們說報仇,咱們就想辦法報仇,你們說這仇沒法報,咱們就放著。當然,現在肯定是報不了的,但這個問題將來遲早會面對,所以壺學士才有這一問。我想,這很可能關系到他和劍宗接下來的決定。”

  桑田無默默看著已近黃昏的天色,以及在夕陽下層層疊疊的宮室飛檐,不由嘆了口氣。

  公冶干的死,宋毋忌的死,這是橫亙在雙方之間的兩道巨大裂縫,難以愈合。吳升回答不了桑田無的問題,桑田無也同樣無法回答壺丘,既然如此,徹底解決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難道真要打一場才能解決嗎?

  東籬子對萇弘,桑田無對壺丘,雙方生死大戰之后,剩下的人按照約定不再追究?

  怎么可能不追究?如果東籬子或者桑田無死于這場生死決斗,吳升肯定不會就此放下的,他做不到。

  吳升陪著桑田無,看向暮色中陰沉沉的天子宮室,心中忽然生起一個念頭:我剛在學宮之中走上巔峰,學宮就要走向沒落了嗎?

  “分開吧?”他忽然道。

  “什么?”桑田無沒聽明白。

  “我去巫山神女峰探視子魚的時候,曾威脅過他,說是如果他不出面幫我背書,我就要另立學宮,要么在郢都,要么在姑蘇,總之將學宮的一半人拉走。”說著,吳升苦笑:“當時這不過是一個逼迫他答應的手段,但我今日忽然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

  桑田無問:“怎么分開?說說。”

  吳升道:“萇弘死活不愿意和我們處在同一屋檐下,壺子也擔心將來我們找他尋仇,反過來說,我們也同樣擔心萇弘他們什么時候發神經,趁我們沒有防備的時候來上這么一下,這就是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的道理。看上去大家只能大戰一場,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如此才能解決問題。但這么解決問題,代價實在太大,所有人,包括我們,包括壺子,都無法承受,所以大家都很為難,是不是?”

  桑田無點頭:“的確如此。”

  吳升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就分家。從學宮中單獨設立南學宮,將部分學舍歸屬南學宮處置,南學宮依舊屬于學宮,可以看做是學宮在南方的別宮,遇到大事召開學士議事一起商量,平日里各管一攤。”

  桑田無思索道:“可恩怨依舊沒有消解。”

  吳升道:“擱置爭議,擱置恩怨,大家眼不見為凈,既然見不到面了,恩怨埋在心底,至少不會看著對方別扭。分家之后,莪去不了你的仙都山,你來不了我的某某山,也就不用事事警惕防備著,大家日子過得也相對輕松一些。至于擱置到什么時候,讓歷史來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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