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一世驍雄 > 第三百五十章言盡于此
  重門疊戶的蜀王府,一間暖廳里,只坐了兩個人。

  東道主蜀王趙令清,客人是武安侯傅津川。

  這一席比起半月前的那一晚的盛大宴會,自然是遠遠不及,但對于兩人的私宴來說,也絕對稱得上豐盛了。

  各色菜式就有十樣,還有各色點心瓜果,酒有蜀中特產的劍南燒酒,也有蜀王府的珍藏的私釀。

  傅津川一邊吃著,一邊夸贊王府廚子的手藝,蜀王則是樂樂呵呵的給他介紹著各樣菜式的做法和來歷。

  對于吃,傅津川還是蠻佩服這位蜀王的,可以說這位王爺不僅是好吃,也懂吃,甚至知道這些菜的工序。

  “葫蘆雞,在烹制前用細繩把雞捆扎起來通過煮,蒸,油炸三道工序之后雞肉表皮金黃,肉質綿軟脫骨又能保持了肉的原香,聽說是早先關中以為姓韋的官員家流出來的做法...”

  “這個是泡油糕,也叫見風消,據說是太宗皇帝起的名字...”

  這一席吃的傅津川極為滿意,贊不絕口。

  而蜀王見到傅津川胃口如此好,也興致極高,兩人談興也從眼前的吃食上延展到別處去了。

  “說實話,我雖然生在上京,但幾歲的時候就跟這先王入蜀,幾十年了,上京城也就去了幾次,這上京城對我,倒像是異鄉,回京幾次吃食都不對胃口,說句不好聽的,這上京城也沒什么好吃的...還不如這成都...”

  蜀王這話卻讓傅津川有些不樂意聽了,直接放下筷子道:“王爺要說上京沒好吃的,這我可是萬萬不能同意的,您回上京,吃的是什么?不都是光祿寺的安排的?您可聽過上京城有四大不靠譜?”

  蜀王這一聽也來了好奇了,“這倒是沒聽過。愿聞其詳。”

  “這上京城的四大不靠譜,說的是‘翰林院文章,武庫司刀槍,光祿寺茶湯,太醫院藥方’”

  “還有這么一說?”

  “這是自然...這翰林院的文章太虛,而武庫司軍械,都是樣子貨,造了很多根本不能用,而御廚和御醫很多都是世襲的,子嗣后代不會做飯看病也沒有關系只要按照本朝傳統接任父職就行,他們的廚藝和醫術可想而知...”

  這些話本來是個上京人就知道,但蜀王雖然生在上京,但幾歲開始就一直在成都,期間入京幾次只覺得這上京城首善之地,怎么這光祿寺安排的飯食比起蜀中差了這么多?

  卻也沒有細究,畢竟宗室上京,哪有閑心還在意吃喝這些?

  “這上京城啊,要說好吃的好喝,還得是在街面上,夜市上的雜嚼,從頭吃到尾用不了二兩銀子,還有七十二家正店,各有各的招牌手藝...等王爺您下次回京,若是我在上京,一定得帶您好好品鑒品鑒這上京的飲食...”

  蜀王一聽也笑道:“如此可就說好了,一言為定...”

  兩人吃的差不多了,閑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蜀王這邊也就話鋒一轉,說起正事來。

  “侯爺今天能來,也是給我面子,是個爽快人,我也不來虛的,我們家老二啊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出去射獵的時候帶了具弩,結果被賊人獲取,那晚侯爺遇刺,賊人用的該就是那具,這事也算是我的不是,疏于管教...再就是我們家老二,在我當都督的時候,私賣了幾萬畝的軍屯...也就是這兩件事,也是我教子無方...沒奈何,這不成器的是我的嫡子,早早就冊立了世子,我這也只能豁出這張老臉,保他一保,不知道侯爺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我這邊,必有重謝...”

  蜀王倒是說的直接,傅津川很喜歡這種這份坦誠,但這個面子,還真給不得。

  “王爺,您是長輩,我也就不跟您藏著掖著了,世子這兩件事,已經不是我放不放他一馬的事了,您不會以為出了這么大的事,皇城司能瞞著陛下和東宮不上報吧?”

  趙令清一聽,皺了皺眉頭,皇城司的耳目有多靈敏,他可是知道的。

  刺殺節度使,這樣的事,無論是節度使衙門,還是皇城司,都得跟上京城那邊說道說道,而朝廷也一定會派人明察暗訪。

  現在的事在于,蜀王世子牽扯其中的人證物證都有,而且知之者甚廣,想要把事情蓋住都難。

  即便是傅津川給面子不追究,但沒理由讓他也跟著一起把事情往下壓吧?

  畢竟這次是直接針對他本人的刺殺,是要人命的!不追著你蜀王府討公道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在讓人跟著一起但風險,就為了你們家不成器的世子殿下?

  圖什么啊?

  眼前這位二十多歲就做了節度使,儼然已經是朝廷重臣,陛下眼中的極為欣賞的晚輩,圣眷在身,又是東宮的親信,蜀王雖然是身份尊貴也畢竟是外藩,又能拿什么加碼才能讓這位侯爺幫著一起遮蓋?

  趙令清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津川這邊端起剛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道:“我這里有一言,或許不怎么中聽,不知道王爺想不想聽。”

  趙令清道:“侯爺盡管說,忠言逆耳利于行嗎,苦口良藥利于病,本王雖然愚鈍,但這點道理我還是懂得。”

  “如此我就直說了,我入蜀之前,東宮曾與我有過囑咐,說是如今朝廷艱難,財賦不繼,前幾年又有吳王之亂,讓江淮的賦稅直接減去大半,幸虧是收繳佛寺的田產和浮財,才讓朝廷渡過難關,而蜀中這邊,賦稅這幾年也從未足額上繳過...東宮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我來蜀中除了平定地方,就是要讓蜀中的賦稅足額上繳...”

  趙令清不知道為什么傅津川突然提起這一茬,只能解釋道:“蜀中之前雖然是由我主政,但各家鹽稅以及田賦,都是按照朝廷在冊的數目上繳,即便是有些不在冊,也不是莪能辦的了...”

  蜀王這一席話直接攤牌了,有些事他就是解決不了,這些大戶瞞報他知道不知道?肯定知道。

  但他有什么辦法?

  這普天下的大戶瞞報隱匿田產數目的多了,甚至已經是朝廷急需解決的積弊之一。

  他這個蜀王身份在尊貴,也不可能讓人心甘情愿的拿出已經落袋的錢。

  “此事我明白,稅賦之事,我自會解決,不過有一事我要提醒王爺,王府之豪富,已經足以稱得上富可敵國了...這可未必是好事啊...”

  趙令清聞言眉頭皺的更深,卻沒有說什么。

  “王爺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舍得的道理,言盡于此,相信王爺自有明斷,我就不在多言了...今日多謝王爺款待了...”

  傅津川在說完這一席話之后,也就告辭離去,趙令清親自送他除了大門,并親眼見識到了隨行的數百甲士。

  “在城內就有這么大的排場,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世子趙元椿悄然來到趙令清身后,小聲的嘀咕著,也不擔心這話讓趙令清聽到。

  而趙令清也只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訓斥,也沒有責問,只是嘆息了一聲。

  但卻讓趙元椿心里咯噔一聲,難道是今天他阿耶跟武安侯沒談妥,出了什么差錯?

  亦或是武安侯獅子大開口?

  “阿耶...剛才...”

  趙令清沒有說話,只嘆了一聲,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轉身入了府,不在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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