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二）
“沒錯，我經常稱呼你為老狐貍，韋哥經常勸說我全力進攻，但我卻知道陶公你不是那么好欺負的，風沙陣就很好地說明了，你遠比我們想的還要老謀深算，能不能告訴我，既然你一切都知道了，為什么還要招來中原王，以你的能耐，再固守徐州十年也不是問題”，郭嘉臉上終于多了認真，他收起了一貫地笑容，緩緩地喝起了酒，細細的斟酌著，并沒有一貫的牛飲
“我們指的是你，戲志才和曹孟德么，哈哈哈哈，能得到當世三大奇人的忌憚，我這個老家伙也不枉此生了”，陶謙哈哈大笑，語氣中豪邁驚人，仿佛看見了昔年好友一般，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剩下的是落寞，他猛地灌了一杯酒，說道，“奉孝說的沒錯，我也不是什么好鳥，我連女兒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算什么好人，而且，我老了，真的老了”
老了，郭嘉頓時楞了下來，他萬萬沒想到，被他視為中原最大對手的徐州之主會自認老了，要知道天下之大，男人不認老，女人不服輸，這是自古不變的定理，廉頗年過七十依然能開弓射箭，稍微有實力的人直到掛的那一刻，都不會認老的
“沒錯，我已經老了，我統領徐州數十年，雖然不能說豐功偉績，但也是鞠躬盡瘁，徐州也比以前富饒了許多，但人總會老的，看著昔日的老友一個個逝去，看著一代又一代新生的挑戰者，我不但感覺人老了，心也老了，人老了雄心壯志自然就不復從前，身邊的人也會隨之而變化，他們希望跟隨一個能夠讓他們問鼎輝煌的人，而那個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經不是我了，有人說，將軍最好的歸宿就是陣亡在戰場上，我覺得很對，讓一個以赤血之勇聞名天下的名將在年老力衰的時候玩勾心斗角的無硝煙游戲，他玩不起，同樣的，我也玩不起，我老了，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我希望能有人能接我的班”，陶謙嘆了口氣，說起了從前，仿佛是爺孫倆一般的說起了許多往事
郭嘉頓時陷入了沉思，顯然，他被陶謙的話震動了，也想起了什么
“本來我也曾希望過，我并沒有老”，陶謙見狀，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著，“但我不認老不行，虎牢關一戰，已經告訴我，這天下已經不是我當年的天下了”
“虎牢關之戰葬送了陶公的希望”，郭嘉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的看著陶謙，他自然知道人都是有兩面的，但卻沒想過陶謙的另一面，竟然是這樣的
“我曾以為我可以掙得一點榮譽，讓那兩個逆子能夠有不同的命運，但沒想過，那一戰，葬送了我整個徐州，袁家兄弟，那兩個該死的混賬，實在無能之極，我原本就曾打算讓袁術或者曹孟德接手徐州，讓昔日的春秋戰國重現的，只是很可惜，曹孟德令我很失望”，陶謙臉色猙獰的說著那場讓他還經常做噩夢的反董之戰，臉上閃現了痛苦之色
郭嘉頓時明白了許多，但他只是靜靜地斟上了杯酒，并沒有說什么
“曹孟德非常熱愛兗州百姓，原本我很欣賞，他要崛起我并不反對，但他完全采用戲志才建議讓我很是反感，他的政策完全是侵略政策，讓兗州的美好建立在了豫州的痛苦之上，不但是在經濟上，還是在百姓上，如果徐州也歸他統治，他日和袁本初決戰中原之時，我徐州子弟絕對會成了炮灰，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陶謙神情堅定，仿佛看見了未來一般，冷聲說道
“所以陶公選上了中原王，哈哈哈，你還真以為中原王能夠讓青徐之地變成昔年的齊國么，平原永遠只是平原不會是天下，絕對的和諧除了平原，別的地方絕對不會發生”，郭嘉仿佛聽見了世間最大的笑話，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平原的輝煌在杰出的謀士看來，那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停滯不前，也因此，劉備經常處于尷尬的憋屈狀態，袁紹經常挨揍的都有無數人聞風而投，而他威震四方的中原王，反而是無人問津
“奉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我沒猜錯，中原王也是雄才大略之人，要是其雄心覺醒，稱雄齊地，奪取天下不是不可能，他差的只是時機而已”，陶謙并沒有在意郭嘉的笑容，而是緩緩地說道
“那陶公找我，究竟所為何事”，郭嘉仿佛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和陶謙爭論什么，說道
“我知道中原之主終究會是在曹孟德和中原王之間產出，我只希望如果曹孟德勝出，你能照看下我徐州百姓”，陶謙站了起來，對著郭嘉深深地鞠了個躬，說道
郭嘉頓時呆了下來，良久才說了句，“我從來不對男人說承諾，太惡心了”
剛好回到驛館，郭嘉就看見典韋領著一個小書童走到自己身邊，那個小書童瞪大了雙眼，眼神中帶著憤怒
“你..你..你為什么要害我爹”，小書童一來都郭嘉身邊，頓時撲入了他的懷里，不住的捶打著，完全不顧郭嘉此時正繃帶纏身
“我和你爹對立，害他是正常的，而且他也對你不好，我遲早會為你報仇的”，郭嘉一把抓住小書童的玉手，在自己心臟上的傷口上摸了下，滿臉認真的說道，見狀郭嘉自然知道了小書童的情報還停留在今天以前，頓時一副我也很看不起你爹的樣子
“誰跟你說我爹對我不好了”，摸了摸那潔白的繃帶，小書童渾身一顫，也不再捶打郭嘉了，轉過身背靠著他氣憤的說道
“如果他對你好，怎么會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郭嘉將小書童扳了過來，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微笑著說道
“那是因為我娘不愿破壞爹的愛情，讓我立誓，此生除了我的夫君，誰也不能知道我的名字，而我一旦嫁了夫君，就要跟著夫君遠離徐州，你不懂就別瞎猜”，小書童焦急之下，只能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說道
“這樣么，那我豈不是害錯人了，不過還是算了，反正陶謙是敵方首領，掛了正好”，郭嘉頓時恍然大悟，摸了摸那光滑的下巴，一副就這樣了的樣子，說道
“不行，你不能害我爹，只要你不傷害我爹，我..任你處置”，小書童的話語漸漸小聲，最后的話都將小腦袋低下了胸前，那低下前的一刻絕望眼神，頓時讓郭嘉的心都為之一顫
“小丫頭刺客，其實你哪用得著求小郭嘉”，典韋見郭嘉又用情報在欺負小姑娘，頓時看不過眼了，一副要提醒的樣子，但卻被郭嘉狠狠的一瞪，急忙改口，說道，“他不是神通廣大的神仙，哪能決定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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