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
“江醫生，關于昨天的手術，我有幾個地方想要請教，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說。”
江津的態度有些冷，但他似乎對誰……也不是，至少他對江栩栩的態度，就很溫柔。
“我看過兩遍您的手術視頻，我發現……”
余煙晚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看法，一邊說，一邊筆畫，若是不熟悉手術過程的人，是無法講述都這么清楚，看得出來，她確實是很認真的在學習。
江津看她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冷漠，到平靜，到最后帶著一絲欣賞。
兩人關于昨天下午的手術，討論了一個多小時，結束后，余煙晚合上筆記本，沖江津笑了笑，說道，“江醫生，謝謝你今天下午解惑。”
“是互相學習。”江津這一句話，便直接肯定了余煙晚的學術水平，他繼續道，“等下我有兩個小時的義診，余醫生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
“不會打擾你嗎？”
“不會。”
“那恭敬不如從命。”
要想提高醫術，光是書面的學習，學術的交流是遠遠不夠的，她現在最缺乏的，就是實際操作經驗。
南城雖然也是一個經濟發達的城市，顧氏私立醫院更是華國醫術和醫療水平比較靠前的私立醫院，但和京城還是沒法相比。她在南城遇到的病人太少了，如果一直呆在那里，她將永遠停留在原地。
下午和江津討論學術的時候，江津提到過這個情況，也邀請她有機會可以去江氏坐診。
這對余煙晚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她現在暫時還沒辦法答應他。
下午門診最后一個病人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眼底沒有了對生活的希冀，甚至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余煙晚看到他就想到了南城的病人涵涵，同樣的病，卻是完全不同的態度。
“江醫生，為什么不鼓勵他繼續努力一下，他的病雖然治愈的可能性不高，但只要有信心，積極配合治療，至少能夠讓他的生命多幾年……”
“幾年之后呢？”
“那個時候，或許醫療手段和水平都會提高，也許……”
“他的父母都是聾啞人，父親去年車禍之后，已經無法繼續工作，只能坐在輪椅上，他還有一個上幼兒園的妹妹，他的母親現在在一家服裝廠打工，一個月工資三四千，要養活一家四口。他哥哥三年前也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家里已經支付不起后續的治療費用，活著對他來說，并不是給他希望。”
江津從醫數年，早已習慣了生離死別，面對這樣的病人，他的冷漠，就好像是寒風中的利刃，割得人生疼，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余煙晚承認，江津說的都是事實，但作為醫生，他們要做的，不就是讓病人能夠活下去嗎？她總覺得，只要有一線希望，總該努力一下，哪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一直到此時此刻，她才忽然意識到，有時候選擇放棄，或許也是另一個救人的方式。
一個救得是人命，另一個救得是人心。
“可是，他才十五歲，還有大把的人生，如果連我們都放棄，他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