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東方天際剛泛著淺淺魚肚白的時候，宮女們便敲門叫起床了。
謝云姝和柳瑤的房間沒有人敲門。
但外間嘈雜，且她們也不敢太睡過去，早已聽到了。
柳瑤還有些睡眼惺忪，并沒注意到這些細節，揉揉眼睛沖謝云姝笑容燦爛打招呼：“云姝姐姐早呀！”
“柳妹妹早。”
昨日聽到宜蘭郡主她們喚“云姝姐姐”，柳瑤很自然的便改了口也跟著這么叫。
謝云姝打開門，招呼了一名宮女，不一會兒，方有人送了洗漱的熱水來。
謝云姝神色淡然自若，仿佛什么都不曾察覺。
既然淑妃有話在，冰嬤嬤針對自己的事兒就不會結束。這種小打小鬧，根本不值得介意。
若連這也介意，怕是會氣死......
她瞟了笑呵呵眉目飛揚、對一切都那么樂觀的柳瑤一眼，有些愧疚，只怕好些事要連累她了，若是日后能幫她一把，便幫一把吧。
一邊洗漱忙活，謝云姝也沒閑著，一個個的問吃瓜系統這儲秀宮里伺候的另外兩個管事以及十二個宮女——冰嬤嬤、琰姑姑、藍姑姑是一正兩副管事，伺候她們六十人的是嬋娟、素娥、寒月等十二名宮女。另外還有二十名太監是做粗使打雜活兒的。
即便冰嬤嬤是正管事沒錯，但琰姑姑、藍姑姑未必就什么都肯聽她的，十二個宮女更不可能誰都對她忠心耿耿、言聽計從。
飛快色梳洗妥當，謝云姝借口隨意走走先出了門。
運氣不錯，沒人在跟前的時候趁勢拉了素娥說話，謝云姝塞了二百兩銀票給她，微笑道：“素娥姐姐且收下，我也不求別的，素娥姐姐便是給我們房間送吃的用的晚一點兒也無妨，只要不忘了、不送那些個不堪之物就成。若是有什么消息需要通知的，還請別忘了通知我們一聲兒。”
冰嬤嬤既然領了淑妃交代的差事，便不會不敲打下邊的宮女們。
謝云姝也不讓素娥為難，只需要做出針對區別對待的樣子就行。
畢竟，就算是冰嬤嬤自己，哪怕再故意針對，也不敢叫人不給謝云姝、柳瑤房間送吃的、完全將她們撇開啊。
頂多就是在這些事兒上有意無意給難堪，或者送的水不夠熱、茶葉不好、飯菜差勁、消息滯后等，故意讓她們不自在不舒服罷了。
時間長了，柳瑤知道是被謝云姝連累，只怕不用冰嬤嬤叫人挑撥，就會對謝云姝不滿了。
能挑到儲秀宮辦事的都不是蠢的，蠢的應付不了這么多秀女。
素娥不動聲色將銀票收下，陪笑道：“謝小主說哪里話，伺候小主們原便是奴婢們該做的，小主放心，奴婢定會盡心盡力，伺候好小主。”
謝云姝滿意微笑：“如此便麻煩素娥姐姐了，之后定有重謝。”
“小主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素娥不敢跟冰嬤嬤明著作對，但暗地里行行方便還是有法子的。
這不，早膳她搶著給謝云姝她們送，雖送的比旁人略晚，質量上卻沒得挑。
秀女們用了早膳，便忙都上院子里集合。
六十人拍成五排，一排十二人。
昨日眾秀女進宮的時候身上穿的都是自家的衣裳，什么顏色料子都有，真個姹紫嫣紅。
這會兒全都換上了統一的服裝，淺桃紅色流云如意暗紋鑲著銀邊對襟褙子，白綾長裙，發髻也統一梳成了隨云髻，昨兒的釵環一應全無，只有統一發放的固定發髻的銀簪玉釵、以及鬢角兩朵銅錢大小的鵝黃色宮制堆紗花。
排得整整齊齊，瞧著倒是精神。
冰嬤嬤繃著臉眼神一掃，眾秀女們無不斂神屏息不敢作聲。可見昨日立威的效果很不錯。
時日有限，冰嬤嬤掃了眾秀女一眼，語氣依舊是不冷不淡：“從今兒起，小主們便該好好學著宮里的規矩了。你們都是大家閨秀，在家時規矩自然也是好的。但宮里的規矩你們家中相比卻不太一樣，還請各位小主都打起精神來好好的學，切勿掉以輕心，殿選時莫要在皇上、各位娘娘們面前鬧出笑話來！”
“是，謹遵嬤嬤教誨！”眾秀女參選大多目的明確，大家都是拔尖兒的，但最拔尖的只有一個，能超越眾人者也只寥寥，此時心中皆一團火熱，恨不得拔得頭籌。
冰嬤嬤眼神一掃，依舊面無表情冷冰冰：“好了，各位小主既然都是明白人，老奴便也不多說了。今日先練福身行禮！”
“是！”
冰嬤嬤做了示范講解，之后便坐在陰涼處小宮女們抬來的大圈椅上，目光威嚴掃視，邊上高幾茶水點心一應俱全。琰姑姑、藍姑姑負責具體教導。
皇家的福身禮分好幾種，對帝后、高等位嬪妃行禮都不一樣，日常請安與各種大節日典禮上又不一樣，眾秀女饒是在家什么都會了，這會兒也相當是重新學起。
謝云姝被藍姑姑挑了好幾次刺，藍姑姑的目光但凡落在她身上時，總是帶著一股挑剔和不滿意，時不時的便會挑上幾句，惹得眾秀女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總會多一些。
謝云姝對此沒什么想法，淑妃既交代了，她便料到會如此。
挑便挑吧，好在冰嬤嬤也好、藍姑姑也好，再怎么樣也不敢對她動手、不敢打罵體罰，這些小手段，她也不好如何。
當然，效果也是很明顯的。
知道她不被冰嬤嬤、藍姑姑喜歡，許多秀女們——尤其是外地秀女們，看她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放肆與輕蔑起來，甚是連敵意都不遮掩。
仿佛只要與她站在對立面，便能得到冰嬤嬤、藍姑姑青眼似的。
一上午訓練結束散去時，輕蔑嘲笑的目光與竊竊私語追隨著謝云姝。
杜媛這個急先鋒再一次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要不怎么說山雞就是山雞，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打小就在窮鄉僻壤長大的鄉下野丫頭，這不就露餡兒啦？連個請安禮都學不好，真是笑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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