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意愣住了。
眼神往顧子肅的身上轉了一圈,親自將他扶了起來。
“沒有,你做的很好。”
換一個人,也不會做的比他更好了。
“那,您……”顧子肅斟酌著說話的分寸,擔心傷到了她,仔細一聽,話語中竟然還有些委屈。
“您不喜歡我嗎?”
顧知意嘴角一抽。
“沒有。”
她無奈極了,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撐著額頭,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四哥。”
顧子肅頓了頓,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敏感。
顧知意心中好笑,又叫了一句。
“四哥,咱們是什么關系,不用守著那一套禮。”
她能理解,在外人面前要對他恭敬一些,才能夠讓將士們服她,顧知意也一直配合著,給顧子肅這個將軍顏面。
“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人,你是我兄長,我是你妹妹。”
妹妹。
顧子肅的神情柔和了許多,雖然仍然穿著那身鎧甲,卻也不像方才那般不近人情了。
顧知意再接再厲。
“我不知道父王是怎么忽悠…咳,是怎么把你勸過來的,但這地方…終究還是太小了一些。”
“以四哥的才華,在戰場上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如今前線不是在打仗嗎,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打仗可是升官最快的方法了。
一身武藝和才華,在這個地方生生被埋沒了,實在可惜。
顧子肅一直低著頭,突然問道。
“如果今天坐在您面前的不是顧子肅,您會怎么說?”
顧知意愣了愣。
忽然走下去握住了自家四兄的手,感受著他突然僵硬的身體,眼睛里滿是真誠。
“我知將軍信我,我也信將軍并非是只看眼前利益之輩,以將軍的才華,困于戰場殺戮才是辱沒了將軍,將軍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探尋一條全新的道路。”
她的話語中滿是真誠,那眼神溫柔的就像是在看心上人一般。
顧子肅心頭一動,張了張唇,險些就想答應了下來。
他反應過來,不由怔住了。
一時之間,心情復雜極了。
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在來的時候,義父讓他多留點心眼。
士為知己者死,換一個人,只怕要被小姑娘哄得連命都交出去了。
殊不知,顧如晦也是因為這人好哄,才把他給女兒送過來。
顧知意放下了他的手,順便坐在了顧子肅的旁邊,左下方第二個位置。
顧子肅心頭一跳,就要站起來。
小姑娘的動作卻更快,抓住了他的肩膀,往下一壓。
“四兄稍安勿躁,坐就是了。”
顧子肅不敢用力掙脫,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此時卻是坐了個滿凳。
而且他驚訝的發現,小姑娘還真有把子力氣,他好歹也是個大男人,可不用力竟然還掙脫不了。
“可是。”他如坐針氈,“義父教導,要我以君臣之禮待您。”
“噗嗤~”
拿起一塊帕子擦了擦嘴,顧知意嘴角直抽。
“四兄,話可不能亂說。”
何為君臣?
如今的皇帝姓趙,太子可稱為君,皇子公主也可稱君。
她雖然是公主,在宮中更是壓了其他公主一頭。
但心里也清楚,這是不一樣的。
只要她家老爹不是皇帝,他們姓顧的就不是君。
顧知意一頓,全身上下像是僵住了一般,忽然升起了一個想法。
老爹他……不會有想法吧?
五哥每天都嚷嚷著要謀反,老爹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好像也沒采取什么措施。
她越想越心驚,本來以為只是留著保命的這一萬軍隊,似乎都成了燙手山芋。
如今的人們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很嚴重,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雖然平樂帝確實不做人事,但朝廷上也多的是愚忠之人。
顧知意因為多活了一世的緣故,天生的對這些封建王朝的階級壓迫看得很輕,對皇權也沒什么敬畏感。
但她家老爹可是在這種封建文化的熏陶下教育出來的孩子。
若是老爹真能看開這一層……顧知意還真的有些佩服他了。
她喝了一口水壓壓驚。
“父王,是這么和四兄說的?”
顧子肅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這是我悟的。”
顧知意:“……”
別人悟的她能相信,可這四哥悟的,她怎么這么不信呢?
即便剛見面沒多久,顧知意已經看透了四兄的本質。
除了在軍事上才能卓越之外,簡直就是個憨憨。
要是落在一個心眼多一些的主子手上,那就是絞兔死,走狗烹,還得被忽悠的把那主子當做天神一般。
她嘆了口氣。
“罷了,在外頭怎樣我不管,若是只有咱們二人,你不要這樣,我不習慣。”
顧子肅張了張唇,又恭敬道。
“是。”
他頓了頓,伸出手小心的放到小姑娘的頭上,極輕極輕的拍了拍。
顧知意:“……”
看著傻四兄滿足的模樣,也知道他肯定是早有預謀的,暫且忍下了發型被弄亂這件事,說起了正事兒。
“四兄若是想在這兒……也行。”
“就是要點賭性,四兄敢賭嗎?”
她主動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一想到老爹的計劃,心里仍然不太平靜。
“若是有朝一日,京城生變,咱們的一萬人馬就是一只奇兵,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四兄便立下了當世奇功,足以睥睨前線上的廝殺。”
“但若是運氣差些,四兄就只能護著王府的上上下下出逃了,好歹也有個救命之功。”
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劃過杯子邊沿,大拇指摩擦著杯上的山竹花,杯中的水波一晃一晃的。
顧知意斂下眼眸。
“若是平安無事,雖是好事,但四兄這些年的辛苦,恐怕就會化為飛煙。”
說到底,這一萬人馬只是儲備。
能不能用到還得兩說。
可以的話,誰都不想發起戰爭。
若平樂帝不搞事,這些人馬自然會像空氣一般,怎么來的,怎么走。
顧子肅接過茶水,看著小姑娘肅著一張小臉的模樣,想到義父派他過來的時候,曾經叫他過去談過一次話。
他這條命是義父救的,自然會聽從義父的命令,無論上刀山還是下油鍋。
可義父卻頓了頓,告訴他。
“本王不是在貶謫你。”
他當時不明白,現在卻好像明白了。
義父是在送他登上青云之路。
顧子肅忍不住看向了顧知意。
這位聰慧的主子列出了許多功勞,卻忘記了最厲害的一項。
從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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