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晦騎著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聲音淡淡的,卻帶著莫名的冷意:“元詠明?”
元詠明心中一跳,額頭上露出了幾滴冷汗。
可突然想到這人是他的情敵,他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比較之心,不愿意在顧如晦面前露出太狼狽的模樣。
艱難的伸出被打的青紫的手。
“楊兄,扶我一把……楊兄?”
楊大人嚇了一跳,弱弱的上前把人扶起來。
元詠明整理著衣服,昂首挺胸的看著顧如晦,目光堅定。
“本官便是通證使司副使,元詠明是也,汝南王,京城不允許縱兵橫行,你如此行為,是違反了國律!”
他自認為自己說的字正腔圓,蕩氣回腸。
殊不知,后面的一大群文人正在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顧如晦笑了一聲,放開僵繩,慢條斯理的卷起了手上的馬鞭。
這簡單的動作,竟然讓他做出了兩分優雅的意味。
然后…情況突變。
啪!
長長的馬鞭甩進皮肉里,帶著呼呼的破空之聲。
血肉四濺!
顧如晦曾經在戰場上用槍穿透過三個人的胸膛,他的力氣不容小覷。
這一鞭他甚至留了手,可元詠明還是被打的向后飛了一米多。
哇的一下。
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他之前剛被打了一頓受了傷,如今又挨了這樣重的一鞭,竟然還沒有完全昏迷。
不得不說,也是某種方面的生命力頑強了。
誰都沒想到,汝南王會在這種情況下動手。
過去的那么多年里,他被懷疑,被忽視,被算計。
他皇上被太后氣成那樣,甚至被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指著鼻子罵過。
可他都沒像今天這樣。
戾氣四溢,連眼眸都沉沉的,帶著滿滿的殺氣。
在場的人突然有了一種感覺。
【他們好像,把一個忠誠的臣子逼反了。】
顧如晦笑了一聲。
他從馬上跳了下來,做工良好的黑色牛皮靴子在地上噠噠作響,一步步的走向元詠明。
一群大人連連后退,眸中滿是懼怕。
顧如晦沒搭理他們,只彎下腰,用馬鞭勾起元詠明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聲音很低,帶著淡淡的磁性。
“你膽子很大,敢動本王的女兒。”
元詠明狼狽的趴在地上,頭發濕答答的貼著頭皮,冷汗直流。
“我…臣是奉了皇命辦事,不曾傷害公主。”
“皇命?”
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顧如晦低低的笑著,左邊臉頰上還有一道淡淡的血痕,襯著他更多兩分痞氣。
“皇命算什么東西?”
元詠明瞪大眼睛,只以為他瘋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口無遮攔。
汝南王是要造反不成?
“嘖!”
顧如晦不屑欺負弱者,他本來還以為,敢和他搶沈愛錦的人,應當有兩份膽量。
沒想到是個身弱心也弱的菜雞。
他站起來,慢條斯理的卷著馬鞭,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
“諸君大可去圣上面前告本王,添油加醋,也是可以的。”
剛從戰場下來,他的形事更加張揚,就差沒把“老子看不起皇帝”幾個大字寫在腦門上了。
這實在戳痛了某些“愛國文人”的心。
“汝南王,你要造反嗎?”
顧如晦微微一頓,看向旁邊的四皇子,眼神停頓了一會,露出了一抹了然之意。
“老四?”
很少有人如此無禮的稱呼自己,四皇子攥緊了手。
“汝南王如今,已經無法無天了嗎?”
當街毆打朝廷命官。
不敬皇子。
帶兵縱馬于京城。
這條條件件,換作任何一個人的身上,腦袋都得搬家。
顧如晦雙眸冷冷一瞇,突然笑了,“本王無法無天又如何?”
“本王就算造反,你們又能如何?”
四皇子瞳孔一縮,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這些大臣們也呆了。
關于汝南王會造反的猜測,已經有好些年了。
可猜測終究只是猜測。
汝南王雖執掌三軍,重拳在握,性格也一向張揚,但他對皇帝,對基本的國法,仍然是尊重的。
——起碼愿意裝個樣子。
可如今……竟然連樣子都不肯裝了嗎?
事到臨頭了,這些文人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憤恨,而是害怕。
沒錯!
就是害怕。
汝南王不愿意委屈自己了,這些平日里站在道德制高點,指點天下的文人,害怕的渾身發抖。
將一切看在眼里,顧如晦嗤笑一聲,翻身上馬。
他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街打了朝廷命官后瀟灑離去,無人敢攔。
恐怕消息傳出去之后,整個京城都將懼怕起汝南王府。
元詠明只呆呆的坐在地上,下巴上那冰涼的觸感仿佛猶在當下,他后知后覺的,氣的臉紅脖子粗。
他可是堂堂朝廷大員。
清流中的文人砥柱!
汝南王在干嘛?
把他當做玩意兒不成?
作為男人的尊嚴被踐踏,元詠明捂著胸口,顫抖著手指著已經離開的將士們。
“沈愛錦是我的!我的!”
“你撿了我不要的女人罷了,你…你…噗嗤~”
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染紅了一些大人白皙的衣擺。
他終于不堪重負,重重的倒在地上。
可因為之前的大放厥詞,甚至沒人敢去扶他,就怕還沒走遠的汝南王回來看見,將他們歸為一類。
甚至包括他的好基友楊大人。
文人們對視一眼,看著地上的人,同時搖了搖頭。
如此沉不住氣。
【元大人……算是到頭嘍~】
汝南王突然歸京,元大人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立刻像長了腿一樣的傳了出去。
顧如晦坐在馬上,微微低著頭,思考著該用什么方法把礙眼的人給做了。
成遙只覺得身側一陣冷氣傳來,他打了個冷顫,默默的離得更遠一些。
“父王!”
一道清澈的聲音傳來,顧知意站在街頭,驚喜的看著他。
成遙只覺得那冷氣突然消失,顧如晦滿臉柔和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寵溺的伸出了手。
“知知,來,到父王這來。”
顧知意提著淡綠色的裙擺,像只小蝴蝶一樣的撲了上去。
顧如晦一把將人撈到馬上,還沒說什么呢,面前這小家伙就先哭了。
“嗚嗚父王你怎么才回來啊,我……丑丑都長大了,娘親都要忘了你了……”
顧如晦溫柔的拍著小姑娘的背,心軟的一塌糊涂。
小姑娘高了,瘦了,長開了。
唯有這胡攪蠻纏還讓人生不起氣的本事,和從前一模一樣。
“知知不哭,父王不是回來了嗎,你哭的本王的心都碎了。”
他懷抱著軟軟的小姑娘,一想到有人趁他不在欺負女兒,眼中便閃過了劇烈的殺意,濃烈的有如實質。
“不哭了,那些欺負你的人,本王不會放過。”
“從今以后,任何人都不能讓本王的知知受委屈。”
“本王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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