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朕的愛妃太能卷了 > 第四十章 散席后的眾生相
  原想后宮妃嬪大多是世家貴女出身,姜嫻一個小小八品官之女在里頭肯定過得艱難,沒想到皇宮的風水養人,她看上去比從前更美了。

  原主純稚,是朵被爹娘呵護嬌養得很溫柔美好的小白花,被渣男的背信棄義摧殘得萎掉,何公子最后見她的一眼,發現她瘦得臉頰都凹下去了,心中得意之余更堅定了攀高枝的想法。

  呵,女人,離不開他吧。

  姜嫻則不一樣。

  她的心思不在何公子身上,滿心滿眼只有做好今晚評職稱的表演,又經過知名禍水妲己親自指點氣質,出現在何思遠眼中的,便是他從未見過的美艷嬌娘。

  驚艷、不甘和嫉妒如同井蓋背后藏著的蟲子般瘋狂涌出。

  她竟出落得這般誘人。

  一想到這副新婦美態是蒙受了皇帝的滋潤,何思遠既嫉妒,又憤怒,氣姜嫻不守婦道,明明心悅于他,卻棄他進宮。

  看姜嫻一舞跳畢,何思遠心態崩了。

  男人掙事業,為的啥?為著錢財權勢,過的比誰都好,何思遠甚至沒想過讓爹娘過得更好,即使他進京有好些時日了,也沒讓爹娘從老家搬過來,而是住在夏府過起了美滋滋的姑爺日子。他拼命念書,想的是書中黃金屋,等升了官,更是可以安排一手顏如玉。

  日后他納的妾,一定要比姜嫻美上十倍。

  等見到入了宮的姜嫻,何思遠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妻子夏榮芝看到他的神態變化,也把他眼底的情緒看了個清清楚楚。她氣惱地抿了嘴,準備出宮回府后要和他好好說道,是不是心里還有那賤人!

  同時,她也怨起了被賜座在皇帝身邊的姜嫻。

  果真是狐媚子!

  入宮了還不消停,勾她夫君的魂。

  一看就不是正派女人。

  巧了,夏榮芝的想法,和帝妃那桌的女人不謀而合——

  好個姜氏居然藏拙,不聲不響搞出這么大的活兒!眾人掂量了一下,別說模仿她了,想都想不出來她是如何做到的,那么高的地方,站著都害怕,居然還能在上邊兒翩翩起舞?還有那條供她走到柱上的綢緞,她到底得有多輕?

  怪不得把皇帝迷得三迷五道的,居然晉了她為貴人。

  再聽到改封號,沒封號的妃嬪都窒息了。

  合著她們都還沒封號,皇上就覺得“姝”字配姜嫻不夠好,要更美好的意象了,不僅暗夸她如月宮仙娥,更想長顧于她身側。

  原本因為萬壽節而被特許出門的容貴妃當場就想拂袖而去。

  可惜不行。

  真那樣做了,容家也保不住她,頂多另送一女進宮。

  不過想想剛把舞衣換下來,坐到席上的郭貴人……

  眾妃又覺得自己不是最慘的了。

  后宮第一舞的頭銜沒捂熱,就被姜氏奪去了。

  如今姜氏晉為貴人,又有封號在身,竟是比她更加尊貴。

  想想都替她感到尷尬。

  感受到四方八面投來的視線,郭貴人是真想找個洞鉆進去。隨即,她又想起她的爹娘都進宮來為皇上賀壽,顯然也是全程看著二人之爭,和姜嫻同期入宮,初封身份又最高的她,居然比不上一個八品官的女兒,真教爹娘面上無光。

  古人對家族概念看得很重,郭貴人也自小受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教育,她進宮本就不是因為仰慕皇帝,而是為家族爭光來的。她初封得貴人就是仰仗家中,如今竟在她這掉鏈子了,她既是羞惱,又是難堪,臉龐升起了脂粉亦蓋不住的紅意,眼眶也紅紅的,死命忍住不掉淚。

  此情此景,被旁人盡收眼底。

  章賢妃暗嘆:郭貴人還是太稚嫩了些,在這宮里頭啊,比不上別人的日子可是多著呢,怎能心事都擺在臉上,輕易便能揣度到她的喜怒哀樂。

  反觀被賜座皇上下首的新晉顧貴人,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既符合喜慶場合,又不過分得意。連章賢妃都有點奇怪,一個縣丞之家養出來的女兒,居然能有如此氣度涵養,驟升貴人,也沒有像一朝得寵的自鳴得意,反而很沉得住氣,讓人覺得她被禮遇,被優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姜家會教女,還是天賦異稟?

  章賢妃猜的都不對。

  是姜嫻早就受過社會的毒打,練就一身銅皮鐵骨。畢竟在應酬場合,什么奇葩客戶都有,職場上也時有領導突發發奇想,在幾十人的團隊面前單獨點她的名表揚她,給她拉仇恨。

  這些場合要如何表現,她太有經驗了。

  無他,但手熟爾。

  寵辱不驚的貴人背后,是千錘百煉的打工人。

  ※

  八卦是人類的本性。

  今日皇上圣壽,散席后,話題的中心卻不是皇上,而是他的神仙妃子。

  還有人心想,這是什么妖怪?

  居然生得這般標致模樣,又有這神仙舞蹈。

  古人對物理學的認知不及現代,文人書生識得大道理,懂官場的條條道道,可女人到底能有多輕……他們是不曉得的,也不能一口斷定人類做不到。

  街頭賣藝的藝人不也能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舉動?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何況那是皇帝的女人,跟皇家沾親帶故的東西,都帶點神秘色彩,這就是皇權的力量。

  何況,姜嫻那身氣度,就不像妖女。

  人家包裹得好好的,沒狐媚誰,只是太美了,誰看了都得說美。

  太多的話不宜說,天家妃嬪的容顏不好評價,走出宮門后,聽得更多的感喟是:“今兒真是來值了,不枉此生。”

  “難得一進宮就得寵,誰不喜歡啊。”

  嚼舌頭的很快被瞪一眼:“嘴上沒把門的,那也是能議論的嗎?回府再說!唉……”

  有喜歡舞姬的,已經覺得自家府上的美妾不香了。

  老家梅澤縣的人還在因為姜嫻得封姝常在而高興,京中顧貴人的美名已經傳開了,傳得還很神乎,賦有一些仿佛在形容神女的詩詞歌賦流出。好些后來傳到皇帝耳中,從小被教育得很自信的他微微一笑,根本不在意,還覺得大伙說得挺對。

  顧貴人是挺有神仙樣兒的。

  說不定就是上天賜給朕的月宮仙娥。

  夸得對,多夸點,朕愛聽。

  當然,這是后話。

  無論皇帝多么為姜嫻的一舞驚艷,在圣壽這種重要日子,他還是宿在了皇后的建章宮里,以示帝后伉儷情深,他再喜歡顧貴人,也不會失了規矩。

  而容貴妃,也是頭一回因為皇帝宿在建章宮松一口氣。

  如果皇帝不理規矩召幸姜嫻……

  這后宮才是真變天了。

  容貴妃只求皇后這夜沒有懷上皇嗣的福氣。

  這時,建章宮,帝后二人更衣后,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

  皇帝不禁想,若這時姜嫻在身側,必然會嬌嬌嬈嬈地纏上來,向他撒嬌邀寵。他的心神飄到倚竹軒,開口問道:“朕今日晉了顧貴人的位,皇后是如何想的?”

  “顧貴人的舞跳得極好,想來是下過一番苦功的,皇上有所感動,才晉了她的位吧。”楚皇后語氣平淡,也美化了皇帝的用意。以她和天子相處多年的了解,她猜到他是有點糾結,也有點反省。

  其實,今夜的晉位……

  更像是粉絲被本命的無敵神仙現場感動后,上頭沖動消費了。

  散席想想,也許是有點過了。

  但晉都晉了,沒有收回的道理,無事天子不可為。

  皇帝嗯的一聲:“皇后知我。”

  他翻過身來,正想著皇后如此理解自己,是不是該盡一盡夫君的義務,卻見到皇后警惕地把被子往上掖了掖:“皇上,明日還要早朝。”

  她都這么安慰他,這么理解他了……

  他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宮中大型宴席本來就累人。

  容貴妃被褫奪宮權后,這次全由皇后一手操辦,她是活動統籌,全場最累的那一個。

  就像網絡上曾有謠言——婚禮攝影經常能在婚禮結束后睡到新娘或者伴娘,那是純純荒謬!辦活動多累人?能造出這種謠的,怕是沒真的干過活。

  皇帝:……

  皇后還是那么懶,朕早該知道她的。

  他動作一頓,又躺了回去,失笑:“其實朕也累了。”

  皇帝的語調放松下來,他今日喝了不少酒,醉意入懷,便不像常日般冷淡,反倒多了分隨性自在:“這回也是辛苦皇后了,若是貴妃能安份過完年,朕便恢復她的宮權,讓她能為你分憂。”

  “其實和貴妃打交道也很累人……”

  說到這里,皇后停住,換了個好聽點的說法:“貴妃素愛爭寵掐尖,獨將宮務分給她,她興許就把前頭吃的教訓忘記了,以為皇上樂意縱了她的性情,由此故態復萌。不如將部份事項交給章賢妃,她也是潛邸上來的老人了,這么多年臣妾瞧著,也是知分寸懂進退的。”

  兩人分權,她便可穩坐判官之位,看兩人扯頭花。

  皇上稍一思考過后,便同意了她的提議。

  只是不禁莞爾:“皇后在家里學習主持中饋時,怕不是學到了如何堂而皇之地把活兒分出去吧!”

  皇后把被子再往上掖了點。

  好想蒙住頭不聽不聽,可是不合規矩。

  建章宮滅了燈,倚竹軒的燈光卻仍亮著。

  因為主子晉升貴人這一大喜事,宮人都有點睡不著,連最沉穩的枕秋也是喜形于色:“小主的舞蹈何等出色,奴婢在下首看得眼睛都濕了,奴婢幾生修來的福氣,竟能在仙女身邊伺候!”

  “小主大喜!”

  陳答應也在主殿,志得意滿:“本小主聰慧異常,向來是極有看人眼光的。”

  眠夏樂道:“陳小主慧眼識貴人,以后也要長長久久地和小主來往。”

  慧眼?

  聰慧?

  很有看人眼光?

  跟著陳答應來的荷香站在后頭,耳朵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是倚竹軒里除了姜嫻第二冷靜的人。

  宮人的嘴都很甜,姜嫻賞了他們銀子,卻沒往心里去。

  枕秋看出來了,擔憂道:“主子看上去不甚高興的樣子。”

  聽到她說姜嫻不高興,眾人靜了一靜,看向她。

  “高興,怎會不高興,只是未到狂喜的地步,”

  姜嫻淡笑,她坐了口熱茶。

  原本常在的份例里是沒有茶葉喝的,皇帝好茶,來她這兒時賞了罐茶葉:“剛聽到皇上越級晉封我的時候,是有點高興,只是我要走的路不止眼前這么點,旁人好聽的,詆毀的話,我都不會往心里去。你們做事亦然,外面對倚竹軒的評價,聽過便算。”

  職場是馬拉松,而非短跑。

  在行動上,姜嫻能拿出百米沖刺的勁來,心態卻是很能拉長戰線的。

  她接著說:“如今我得隆寵,按捺不住想除掉我的人只會更多,你們以后當差,也得小心點。”

  聞言,眾人均是一凜,從主子封貴人的狂喜里稍稍冷靜了些。

  眠夏:“可是貴妃……”

  “貴妃吃了禁宮奪權的虧,威信受打擊,她當務之急是在高位妃嬪的圈子里重新立威。對上我,對她來說沒好處,而且她沒把握。”

  以貴妃之威,下一個貴人的臉面,太簡單。

  偏偏姜嫻現在深得圣寵,對付她的風險又很大。

  容貴妃但凡有點腦子,都該在這次吃虧后收收氣焰。

  “如果我是容貴妃,解除禁足后第一件事,是去收拾那幫位分比我高,寵愛沒我盛的高位妃嬪。”

  這是姜嫻的思路。

  在倚竹軒,姜嫻就是絕對的大腦,這是自分發到倚竹軒后,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事件,才建立起來的威信,使得下人心悅誠服。

  特別是上回姜嫻不帶一個宮女,單刀赴會昭陽宮。

  宮女太監的心腸不是鐵做的,若不是宮里不能隨便燒香,都有覺得自己祖宗保佑,跟到了好主子,想燒香感謝祖宗的了。只是后來眠夏越發后悔,暗下決定——若有下次,怎么也得跟著主子才是,哪怕是在她身側,一起淋雪受凍呢?

  宮人感動的點,姜嫻大約能理解。

  打工人能體諒打工人,她不會因為當了主子就做起工賊的勾當來,沒這么喪良心的。

  而這時,昭陽宮中,容貴妃陰沉著臉,和身旁人說起:

  “這顧貴人……眼下竟是動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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