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至圣先師 > 第788章 秦婦吟
  老進士激動聲音顫抖,一字一句道:“萬卷氣難吐,腹有千篇長空驚日月,龍騰四海震乾坤。氣吞日月,胸有山川。千年王氣化云煙,虎踞龍盤鎮海天!”

  嘩···

  長安百姓,徹底沸騰了。

  杜預,都被這位老進士稱贊的老臉一紅:“老先生謬贊。杜預可當不起。保家衛國,抗擊妖魔,乃是我輩讀書人應盡之責。老先生不要過獎。”

  老進士搖搖頭:“老朽今年六十有余,考中進士三十多年了。見慣了朝廷傾軋、狗茍蠅營,貪天之功為己有,卻從未見過杜解元這等立下不世奇勛,卻依舊謙遜低調之人。”

  另一名士站了出來,對杜預拱手道:“老朽賀章曾任工部右侍郎,有一詩贈杜解元,以紀今日平叛之戰。”

  杜預急忙起身道:“原來是賀工部。小子何德何能,敢于勞動賀工部大駕為我寫詩?”

  賀章轉頭看向化為焦炭的朱雀大街,一指滿街尸骨,嘆息:“你可知?安祿山反賊入城,燒殺搶掠,朱門甲第無一半,天街踏盡公卿骨。可不是說著玩的。我賀家世代為官,眼看就要遭遇大災。多虧你杜解元,帶兵平叛,誅殺安賊,才保全了我賀家。我能以詩相贈,已是感激涕零。”

  賀章一指天邊沉聲道:“波翻雪,直射天狼氣吐云,東西南北斗,龍吟虎嘯震乾坤。”

  這是歌頌杜預以舉人之身,西北望射天狼,虎嘯龍吟,迎戰安史之亂叛軍的功績。

  賀章又一指杜預:“勢若虹,虎踞傲蒼穹,金戈鐵馬英雄氣,吐霧吞云霸業空。”

  杜預拱手:“不敢當,何敢當?”

  尷尬地腳指頭摳出三進院子來。

  賀章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杜解元你以區區舉人文位,卻立馬英雄志,揮戈壯士心,只手補天,為朝廷平息安史之亂這彌天大禍。不管朝廷如何賞你,我們長安百姓、大唐百姓,都欠你一個天大人情啊。”

  他率先向杜預盈盈下拜:“老朽,謝杜解元之恩。”

  長安百萬軍民,跟隨賀章齊刷刷向杜預拜/謝。

  聲震九重。

  “多謝杜解元!”

  “謝救命之恩!”

  “若非杜解元扶社稷與即倒,挽大廈與將傾,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次安史之亂,嗚嗚嗚,我等太慘了···”

  這只怕是大唐立國以來第一次無論士農工商,不分上品下品,無分士族寒門,男女老幼,對同一個人如此感激涕零。

  遠處。

  一孤傲文人身影,站在飽經戰火朱雀門城樓上,凝望著歡慶的長安和被萬丈榮光包圍的杜預,邪魅一笑。

  黃巢。

  哪怕杜預見到黃巢,也決計認不出來。因黃巢早已今非昔比,面目大變,不是過去的黃巢。

  他的皮膚,散發著如美玉般溫和柔潤的光澤。貌豐盈以莊姝兮,苞溫潤之玉顏,好一個濁世佳公子。完全不似過去滄桑半生、激昂悲憤落魄秀才模樣。

  連氣質,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憤世嫉俗、毀天滅地的滿腔憤懣,消失不見,凜于內而形于外,雍容自若的神采,豁達瀟灑的風度,不露鋒芒,不事張揚,無大悲大喜,無偏執激狂,剩下的唯有八個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黃巢,仿佛脫胎換骨,完全換了一個人。

  如果說他如今形象,卻像極了史書上記載的與真圣匹敵、不世奇才——少正卯!

  “安祿山那頭羅睺派來的蠢貨,終究駕馭不了至邪文骨,被反噬支配,失心瘋了。”

  黃巢遠遠眺望大明宮方向,嘴角掛一絲冷曬:“暴殄天物的蠢貨,倒是浪費那一小半圣骨。”

  “估計落在杜預手中。”

  “還有一小半,被荀圣那偽君子搶去。”

  “也無妨。”

  “我要回去閉關半年,徹底消化吸收圣骨。再去找杜預、荀圣,找回所有圣骨。”

  “下次再見,半圣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真圣,你當年以【君子之誅】,殺我先師少正卯,終究被我討還回來。這天下,還是我少正卯的。”

  黃巢消失。

  同時,文淵閣上一道才氣圣光閃耀。

  荀圣無悲無喜,回到文淵閣中。

  空中,傳來他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的聲音:“我與黃巢比拼,需閉關一年半載。”

  “文淵閣當值亞圣,提前輪值下一位。”

  “是···”

  當值半圣、大學士躬身道。

  圣人不出,亞圣權威至高無上。

  無人能看出,荀圣的表情不同往日,多了一絲凝重、一絲狂喜,還有一絲旁人看不透的古怪。倒是與黃巢頗為神似。

  少正卯。

  看似正義一方大獲全勝,但少正卯陰霾已漸漸籠。

  杜預斬殺安祿山,同樣爆了裝備。

  從天空上,掉落三根黑氣繚繞的人骨。一根右腿骨、一半脊椎,還有左大臂。

  不必多說,自然是安祿山搶到的少正卯至邪文骨。

  此物上黑氣繚繞,但偏偏圣光環繞,形成至暗與光芒同時并存的奇異之色。

  遠處,邪魔叢生,鬼影重重,不知多少六合之外存而不論之物,在暗中覬覦、磨牙、死死盯著此文骨。

  杜預心中一動,急忙將至邪文骨收起。此物在人間威力太大,連杜預都邪念叢生,心魔重重。不能任由其勾引存在。

  一女子蓬頭垢面,走出列來,跪在杜預面前,大聲哭泣道:“杜解元,你是救苦救難的大救星。聽我【秦婦吟】,可好?”

  她輕啟歌喉,悲戚唱道:“家家流血如泉沸,處處冤聲聲動地。

  舞伎歌姬盡暗捐,嬰兒稚女皆生棄。

  東鄰有女眉新畫,傾國傾城不知價。

  長戈擁得上戎車,回首香閨淚盈把。

  旋抽金線學縫旗,才上雕鞍教走馬。

  有時馬上見良人,不敢回眸空淚下;

  西鄰有女真仙子,一寸橫波剪秋水。

  妝成只對鏡中春,年幼不知門外事。

  一夫跳躍上金階,斜袒半肩欲相恥。

  牽衣不肯出朱門,紅/粉香脂刀下死。

  南鄰有女不記姓,昨日良媒新納聘。

  琉璃階上不聞行,翡翠簾間空見影。

  忽看庭際刀刃鳴,身首支離在俄頃。

  仰天掩面哭一聲,女弟女兄同入井;

  北鄰少婦行相促,旋拆云鬟拭眉綠。

  已聞擊托壞高門,不覺攀緣上重屋。

  須臾四面火光來,欲下回梯梯又摧。

  煙中大叫猶求救,梁上懸尸已作灰。”

  這大唐秦婦還未唱完,含顰欲語聲先咽,已是泣不成聲。

  長安百姓回頭看向戰火摧殘、歷經喪亂的長安,處處狼煙、家家火起,尸橫遍地、血流街頭的慘狀,人人悲戚,有人放聲大哭,有人捶胸頓足,有人默然垂首。

  誰沒有父母兄弟,哪家沒人喪生在叛軍屠刀之下?

  百萬長安百姓,充滿仇恨的血紅目光,轉向被俘的十五萬叛軍。

  “打死這些叛軍蠻夷!”

  “殺了他們!一個不落!”

  “血債血償!”

  “安史雖死,但還有這些幫兇,也是殺害我們父母兄弟的仇人。”

  盯著跪地投降的北狄叛軍,百姓沸騰,咬牙切齒,喊打喊殺。

  人人目光噴火,恨不得寢皮食肉,將北狄胡人活活剝皮吃掉。

  杜預卻搖搖頭:“各位,聽我一言。”

  杜預在長安軍民心中,此時的地位猶如圣人,沸騰的百姓立即安靜下來。

  “聽杜案首如何安排。”

  “我等一切聽杜解元的。”

  杜預看向遠道而來、血染征袍的蒙恬、項羽,拱手道:“這十幾萬北狄俘虜,都是安祿山精挑細選的部下,身體強壯、實力不凡。”

  “按說,他們反叛大唐,攻破長安,燒殺搶掠,罪惡深重,理應全部斬首,以平民憤。”

  “但念在他們這些妖蠻,是被魔君安祿山欺騙、蒙蔽,以妖神長生天名義發動戰爭,也是戰爭受害者。”

  “上蒼有好生之德。”

  “今日長安,流血已然太多。我不想再多造殺孽。”

  “為酬謝大秦、大楚、大宋等各國恩情,派出援軍,耗費錢糧,靡費國力,我杜預做主,將這十幾萬俘虜的北狄胡人,送給各國作為奴/隸。”

  蒙恬、項羽等各國將領,喜形于色,對視一笑。

  杜預真乃他們肚子里的蛔蟲,考慮周到,無所不至。

  確實,在杜預的感召和安排下,各國沒有趁火打劫,反而派出援軍增援大唐,在各國朝野中頗有微詞。

  人都是現實動物。

  帝王,更是現實的一批。

  大唐遭遇安史之亂,在很多人眼中乃是趁火打劫、攻城略地、擴大疆域乃至滅掉宿敵大唐的絕佳良機、千載難逢。

  但杜預出使大秦、又憑著自己的人脈、交情,說服各國出兵來援,很多人心中不服。

  杜預卻作出如此安排,將俘虜的所有叛軍,統統作為戰利品交給各國援軍帶回,多少能彌補各國損失,堵上有些人陰陽怪氣的嘴。

  哪怕在圣元十國奴/隸市場,一個身強體壯、精通戰技、達到人類數倍強壯的北狄妖蠻,價值不菲,遠勝過只能干苦力的昆侖奴。

  何況這十幾萬俘虜,蒙古、突厥、色目、柔然、匈奴,可不是普通北狄妖蠻,而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打老了仗的胡人精銳騎士。

  他們弓馬嫻熟、體力出眾、擅長騎射,更戰斗經驗豐富,乃是最有效、最強力的戰爭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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