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至圣先師 > 第869章 殺,殺,殺
  他大腦里,一片空空如也。

  只剩下最后的本能。

  “不跑,一定會死!”

  因大薩滿感知超過常人,他發自靈魂深處感受到杜預這首詩竟然擁有不可思議的恐怖才氣之力,方才脖子上仿佛被放在處刑架上,冰冷的刀鋒擱在脖子后頸肉上,絲絲涼徹骨的殺意和死意,已然滲透皮膚、肌肉,直達骨髓深處,通過神經直抵顱腦深處最原始的海馬體!

  大薩滿從原始人進化而來的本能,發出最直接、最尖銳的警告。

  不走,馬上就死!

  什么理智,都不復存在。

  他顧不上收回長生天最寵愛的毒蟒小綠,甚至隱隱希望小綠能纏住杜預,給他爭取多一點逃生時間。

  哪怕多一點點,也是好的。

  他翻身就要躍入黃河之中。

  都說跳進黃河洗不清,但大薩滿此時卻比任何人都希望,黃河能再渾濁一點,最好渾濁如血海,跳進去就安全了。

  中行樂瞠目結舌!

  他從未見過,高高在上、地位超然的大薩滿,竟然如此不顧體面、不顧身份,情緒崩潰、怪叫而逃。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面,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乃是人族的背叛者,拿現代化說,就是潤人。

  潤人,作為叛徒,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原生種族。最希望看到的,莫過于選擇的新主子,能高高在上、盛氣凌人,全面凌駕在原生種族之上。

  所謂皈依者狂熱。

  說的就是潤人。

  中行樂就是如此,他作為蒙元的文狗,看杜預這等民族英雄自然如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他寢皮食肉,來彰顯自己對新主子的忠誠,還有與原生種族的徹底割裂、劃清界限。

  誰知··

  眼前的一幕,讓中行樂深深懷疑自己的選擇?

  超然物外、深不可測的蒙元大薩滿,竟然在杜預面前,發出娘們一般凄厲慘叫,慌不擇路、轉身就逃?

  甚至顧頭不顧尾,將屁股洞開,賣給杜預,任由杜預爆/菊?

  連三歲孩童打架,都不會這么慫逼吧?

  雖然瘋狂吐槽,但中行樂依舊作出了最強硬的反擊。

  他全力施為,咬破舌尖,猛然噴血,向杜預劈頭蓋臉噴去!

  【含血噴人】。

  這是逆種文人獨有神通,中行樂更是精通個中的大行家。

  一旦被他噴著,那鮮血中蘊含的逆種文氣,會化為毒針深深刺穿受害者的肌膚,讓他中血毒,甚至傷及肺腑、波及內臟。

  受害者唯一的解毒方法,是馬上停下,念誦圣人之言,清心寡欲,為自己正名辯解。

  但杜預將失去攻擊大薩滿的絕佳時機。

  中行樂的反應,不可謂不快。

  但杜預的反擊,來的更加強橫。

  那就是——不管。

  任由你含血噴人,我只按著你的新主子——大薩滿使勁往死里打。

  只要大薩滿死了,你中行樂就要面對鐵木真的沖天之怒。

  身為文狗,你當真能當下來?

  梟首當懸白鵲旗!

  大唐將士,歡聲雷動,士氣大震。

  因他們看得清楚,杜預的身后,竟然徐徐升起了一面驚人的白鵲旗!

  白鵲旗,乃是唐軍行軍法、殺敵梟首、斬首高懸以示眾,乃至鑄成京觀、彰顯軍威專用的旗幟。

  《史記》中明確記載,“武王以黃鉞斬紂王頭,懸太白之旗。”

  古人相信,殺伐乃是西方之主位,而西方以太白之色象征。

  而白鵲旗,其實旗幟上繪制的,并非白鵲這種鳥,而是一頭面容威嚴、猙獰肅殺的白/虎!

  白/虎,乃西方之主,四神獸之一,主殺。

  杜預身后冉冉升起的,便是一面巨大的“白/虎幡”。

  白/虎幡,繪有白/虎圖象的旗幟,作為大唐帝王詔令傳信、軍隊殺伐之用。

  而大唐人,十分忌諱虎這個字,該叫“白獸幡”。而杜預更是別出心裁,以“白鵲旗”指代。

  杜預之意,再明顯不過——老子要殺得敵軍血流成河,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高高/地掛起示眾!

  更要砍下敵人首領的頭高高掛在樹梢。

  這都不夠,殺人斬首還要有儀式感。

  那便是高高升起白鵲旗,上面繪制一頭紋路斑斕、猙獰雄壯的白/虎,以鎮/壓敵人冤魂,彰顯我雄壯軍威!

  林星河,激動地熱淚盈眶:“杜預,杜預他在殺蒙元大薩滿?”

  紅娘恍然大悟:“小姐,你有七竅玲瓏心,一定是蒙元覬覦你的心,要獻祭給他們所謂的長生天。大薩滿專程從草原圣城潛入大唐,卻被杜預發現。杜預順勢而為,順藤摸瓜,揪出并擊殺這罪魁禍首。”

  王文昭振臂一呼,激動熱淚盈眶:“斬胡血變黃河水!”

  徐士林、高翰林、芃芃等讀書人,熱血沸騰,怒吼道:“梟首當懸白鵲旗!”

  杜預文宮浩浩蕩蕩,其上冉冉升起一面白/虎幡,殺氣沖天,配合上血海翻滾、腥風怒濤的黃河,當真天地色變、萬物肅殺。

  “不,不要,小綠救我!中行樂你是我奴才狗一條!豈敢袖手旁觀?我要死了,你也活不了···”

  大薩滿語無倫次,口不擇言,恍如落入黃河垂死之人,亂抓救命稻草,只求茍活。

  中行樂臉色難看如死人,一口含血噴人,噴在杜預身上,滋滋作響。

  蛇咬一口,入骨三分。

  這種背后含血噴人的偷襲,威力奇大,換成其他讀書人翰林以下,早已身中劇毒,痛不欲生,甚至畏畏縮縮,不敢再戰。

  但這里,絕不包括杜預。

  杜預絲毫不顧中行樂在背后偷襲,強忍劇痛,目光如炬,威嚴如黃鐘大呂,肅殺如白/虎名堂,堂堂正正,就要明正典刑,將蒙元大薩滿這異端邪說、邪神陰鬼、牛鬼蛇神,當場鎮/壓、梟首掛旗。

  梟首當懸白鵲旗!

  他才氣化刀,虎頭大刀,雷霆萬鈞,揮砍而下。

  白。虎幡,在黃河血雨腥風中啦啦作響、迎風招展。

  于是,大薩滿大好人頭,脫離脖子、飛了起來。

  他也走上了士院長的老路,慘遭杜預明正典刑、梟首示眾。

  比士院長更慘的是,大薩滿那顆還戴著斗笠的血淋淋人頭,嘴巴大張、眼神渙散、恐懼滿臉的毛茸茸人頭,竟然還沒落地就被一根才氣化為的長矛,刺穿,挑起。

  執掌這根長矛的手,是一個讀書人的手。

  并不粗壯,卻寬大、堅定、有力。

  杜預手持長矛,將大薩滿人頭高高挑起,掛在白/虎幡下!

  白/虎幡,迎風招展。

  黃河,越發奔騰咆哮、旋渦翻滾、血海怒濤,仿佛大唐在咆哮、文人在咆哮、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億萬大唐人都在咆哮。

  大薩滿,授首。

  中行樂第三口【含血噴人】,已然狠狠陰毒噴在杜預身上,將杜預背后腐蝕的滋滋作響、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被一個鎮國大學士,還是逆種大學士如此歹毒攻擊,杜預受到的傷害之大,可想而知。

  但杜預卻依舊堅如磐石,直到殺死了大薩滿!

  黃河兩岸,大唐百姓,數萬精兵,齊聲歡呼。

  “六博爭雄好彩來,金盤一擲萬人開!”

  “丈夫賭命報天子,當斬胡頭衣錦回。”

  “丈八蛇矛出隴西,彎弧拂箭白猿啼。”

  “破胡必用龍韜策,積甲應將熊耳齊。”

  “月蝕西方破敵時,及瓜歸日未應遲。”

  “斬胡血變黃河水,梟首當懸白鵲旗。”

  杜預高舉大薩滿血淋淋、毛茸茸、眼神渙散、絕望恐懼的人頭,厲聲喝道:“有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

  黃河上空,回蕩著數百萬大唐軍民的怒吼。

  風在吼,馬在叫。

  黃河在咆哮。

  保衛黃河,保衛河北,保衛大唐!

  鸛雀樓上,云雅公主將一切盡收眼底,久久不語。

  許久,她嘆了口氣。

  “天不亡大唐。”

  “逆天而行,終究無果。”

  “父汗,你這是何苦呢?”

  她轉身下令:“走吧。我們返回蒙元。”

  一心腹女婢,皺眉道:“公主,大薩滿身死大唐,您又沒有辦成大可汗交代的【七竅玲瓏心】之事,返回去會不會被責罰?”

  云雅搖頭,一指被杜預高高挑起大薩滿人頭:“天命,不可違也。非要逆天而行,此人就是前車之鑒。”

  蒙元眾人,默然無語。

  大薩滿作為長生天代言人,在蒙元地位超然,有些部落心中甚至還在可汗之上。

  但連他都慘死在杜預之手,這杜預之強悍,可謂鐵板一塊。

  要說受沖擊最大的,莫過于中行樂!

  中行樂乃是親眼目睹,自己敬畏+跪舔的新主子——蒙元長生天大薩滿,竟被輕視、看不起的杜預,一首詩殺死,連指揮長龍獨蟒反擊的機會都欠奉,自然嚇得魂飛魄散,心中大駭。

  他一邊不認識般盯著杜預,一邊急速飛退。

  一首詩,只是區區一首詩而已。

  嵩陽書院,院長士匄,死!

  蒙元帝國,長生教大薩滿,死!

  杜預詩詞之力,恐怖如斯。

  他倒是想通了,想走了,可惜,杜預答應嗎?

  杜預冰寒的目光,平靜而篤定地凝視著手忙腳亂、飛退逃離的中行樂,目光深邃如銀河,無情如星辰。

  他從未如此憤怒過。

  心狠手辣,乃是教育別人,該如何對待自己的一種態度。

  人,為什么要嚴厲些?強勢些?不能太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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