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干醬？好吃嗎？”
“可以嘗的，不好吃不要錢。”
楚聞冬夾了一小條，吧唧吧唧嘴，“還行吧，怎么賣的？”
“五分錢一兩，五毛錢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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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夠貴的，豬肉才多錢，這都趕上豬肉了。豬吃糧食，小魚小蝦子可是河里抓的，又沒成本，這可是血賺。”
老實巴交的蘇建軍，居然反駁不上來。
蘇憶安一直蹲在地上和其他人交流，就沒注意到楚聞冬，這會聞聲抬起頭來，嗯，這人她認識。
天冷，蘇憶安穿著棉襖棉褲，圍著厚厚的圍脖，只露出兩只眼睛，不是記性特別好和特別熟的人，還真沒有人認識。
“這位大姐，小魚小蝦雖說不是咱喂大的，趴在冰窟窿上受的罪不叫罪嗎？弄干凈、曬干的工夫不叫工夫嗎？魚干醬的油鹽蔥姜蒜大醬不花錢嗎？就賣五毛錢從哪里說也不叫血賺。”
楚聞冬愣了一下，她這么說的目的，無非是想讓蘇建軍賣的便宜一點，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楚聞冬是個記性好的，幾乎過目不忘（僅限于認人），雖然和蘇憶安只見過一面，雖然她包裹的嚴實，楚聞冬還是認了出來。
“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蘇憶安說：“看見了，我在賣魚干醬，五分錢一兩，要買嗎？”
“要買，那得便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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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憶安好笑，真是好大的臉，就見過一面連熟人都談不上，憑哪里要便宜？
“不好意思，在我這里人不分三六九等，全是一個價，不然早買的那些人冤不冤？找過來了我認不認？”
“那不要了，不就是賣魚干醬的嗎，整的像啥寶貝一樣。”楚聞冬沒想到蘇憶安這么不給面子，本來想買二兩嘗嘗的，這會歇了心思，氣鼓鼓地走了。
“要是認識，便宜點也行，別讓人家挑理。”蘇建軍說道。
“就是見過一面，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憑啥便宜？憑臉盤大嗎？再說五分錢夠便宜了，又沒漫天要價。”
“好吃的魚干醬，想買的趕緊過來……”
賣到九點多鐘，十五斤六兩的魚干醬賣完了，兄妹收拾收拾，就準備回去了。
“明天還來嗎？”
和他們緊挨在一起的是賣茄子干蘿卜干的老人。
“明天不來，后天來，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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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老麻麻，口淡，想吃點有味的，剛開始沒有錢買，現在開張了有錢了，你又賣完了。”
老人手里攥著兩毛錢，被歲月無情刻過的臉上，滿是無奈。
“大爺，后天的，我一準給你留。”
回去的路上，蘇憶安問蘇建軍，“哥，以后一個人敢嗎？”
蘇建軍習慣性撓頭，“二妹，再陪著我來一次，我心里還是沒譜。”
“行，我再來一次，以后不管了。”
蘇憶安幫蘇建軍掙到了錢，也是在幫蘇大海，他閑不住。
……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著楚家小院。
楚父起來開始掃院子，楚母一早“咕咕咕”喂三只老母雞，偶爾還會下一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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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咱這邊這么冷，老大那邊肯定會更冷，也不知道他今年的凍瘡好點了沒有。”
“等哪天寫信你問問他。”
“你兒子什么樣你不知道啊？一貫報喜不報憂，就上一次回來，說是領導放他回來找媳婦的，我還真信了，實際上是回來養傷的。”
楚父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是因為你傻，他說什么你信什么。”
“咣咣咣。”外面響起了砸門聲，聲音還挺大的。
楚父放下笤帚，“我去開。”
楚母就摸了摸雞屁股，試試有沒有蛋的工夫，楚聞冬抱著孩子從外面走進來了，楚父跟在后面推著自行車。
楚母頭皮發麻，“小祖宗，又和招弟她爹干仗了？”
“沒干仗，我回娘家住幾天不行啊？”
一天兩天可以，時間長了當然不行，爹媽的家底都是兒子的，雖說大兒媳還在云彩里看不見，小兒媳婦可就在隔壁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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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屋吧，一大早的看把孩子凍的，成什么樣了？”
進屋，楚母淘米做飯，拿了兩個雞蛋，又默默地放回去一個。
“煮兩個吧，要是小杰過來，沒有雞蛋了怎么辦？”
楚聞冬睜大了眼睛，“爹，小杰都快四歲了，還跟招弟搶雞蛋啊？”
楚父，“這是他爺爺奶奶家，吃啥都是應該的，什么叫搶？”
楚母把兩個雞蛋洗干凈，放進了米湯里，燒火做飯。
“爹媽，你們猜我昨天在黑市看見誰了？”
男人天生對八卦興趣不高，只有楚母回應道：“看見誰了？你那群大姑子小姑子？”
“不是，是蘇家村的那個，我哥想娶的那個。”
楚母停窒了一下，問道：“隔了三十多里地，她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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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的魚干醬，挺多人買的，我估計一晚上能掙六七塊錢。”
“六七塊？”
乖乖，整勞力出三天工才能掙個塊八毛的，人家只賣了幾個小時，就掙六七塊，這錢太好掙了吧？
楚父，“你一大早跑過來，就是說這件事的？你可真閑的可以。”
“爹，她是投機倒把，這種人就應該舉報。”
原來，楚聞冬想了一晚上，想出了這么個主意泄憤。
楚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是投機倒把，你跑那里去干什么的？也是投機倒把，那我把你一塊舉報了。”
楚聞冬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父，“爹，我可是你親閨女。”
“人家也是別人的閨女，賣點錢貼補家用的，怎么就礙了你眼的？把這點心思用在你們的小家上，也不至于整天雞飛狗跳的，別整什么幺蛾子。”
楚聞冬還不死心，“您是黨員，我哥是干部，得起帶頭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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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紀大了，沒聽見；你哥在部隊，他啥都不知道。你的嘴巴最好也閉緊點，你哥想娶的人，肯定是動了心的，你敢惹他，什么后果自己想清楚。”
楚聞冬就是怕這個，才想讓楚父出面的，舉報了蘇憶安，她泄了私憤，她哥肯定和蘇憶安撇清關系。
人家一石二鳥，她那兒一石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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