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大多數人都性格淳樸積極,一聽到抓小偷,熱血上頭,不顧自己安危也要往前沖,有好處,也有壞處。
比如這會兒,在沒弄清楚事實的前提下,他們的正義感就被有心人煽動成了絆腳石。
顧錚高大身軀堵住過道,將幾個想追出去抓高衛國的積極分子攔了回去,掏出證件遞給列車員。
他冷厲鳳眸掃過那個老大娘,沉聲道:“有人蓄意鬧事,動機不明,你們先帶人將這節車廂看管起來,暫時不允許人員和物品流動。”
看高衛國的反應,軟臥車廂八成出事了。
“你誰啊?馬上就到站了,憑什么不準我們下車?”老大娘指著顧錚的鼻子叫嚷,唾沫橫飛。
列車員借著忽明忽暗的燈光看清證件,面色一凜,沖顧錚敬禮喊了聲顧營長后,立即讓人把老大娘控制住。
老大娘一被抓,她的孫子就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坐在前面車廂的華同安聽到顧錚的聲音,擠開人群過來,“老顧,是不是出事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沒理會身后罵罵咧咧的聲音,兩人疾步來到軟臥車廂,還未走近就聽到高衛國焦急的聲音。
“有沒有醫生?車上有醫生嗎!?”
最先趕過來的是池皎皎和江老,緊跟著還有一個年輕男同志。
“我是醫生,我可以幫忙!”
再過幾分鐘就要進站,列車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沒有動力,頭頂的燈泡越發微弱。
但池皎皎還是看清了包廂里的血腥場景,徐小蓮握著匕首倒在地上,胸脯沒有動靜,而另一名男子胸前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濕,車廂地板上也灑著一小灘血,還有生命跡象。
電光火石間,一個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在腦海閃過。
那個人,是來殺徐小蓮滅口的。
怪不得一上車對方就想霸占他們的硬臥,想必是隔得近更方便觀察和動手。
池皎皎跑向顧錚,語速極快地將自己剛才看到中年男人出現在軟臥車廂的事說了。
“這里交給老師和我,你快去抓人,再晚列車就要到站了!”
天還沒亮,列車的速度降下來,兇手甚至可以在到站前就跳窗逃走,藏進夜色中哪還找得到。
她能想到的,顧錚自然也能想到,他將華同安推到池皎皎身邊,面色凝重,“同安,幫我保護好她。”
“你放心。”華同安鄭重點頭。
先不說他和顧錚這層關系在,就池皎皎身上莫名的親近感也足以他好生護著了。
刻不容緩,池皎皎和顧錚誰也沒再多說什么,默契地轉身奔赴各自的戰場,就如同那次在小郎山救火一般。
包廂里,那個年輕的男醫生主動提出給江老打下手,可他不是外科醫生,也從沒有上過手術臺,看見血淋淋的傷口束手無策,急得額頭上汗珠大顆大顆的掉。
江老蹙眉,那個戴手銬的女人已經斷氣了,但這個胸口中刀的男人還吊著一口氣。
可情況危急,再耽擱下去閻王爺來了也救不活。
他一改平日老頑童形象,冷聲呵斥讓周圍人都散開別妨礙工作,包括那個笨手笨腳的男醫生。
他看了池皎皎一眼,喊道:“丫頭,同安,來幫忙!”
華同安迅速取來他們的行李箱,里面有江老隨身攜帶的醫用器具,然后又找來幾個手電筒提供照明。
池皎皎凈手,按照江老的吩咐去準備止血橡皮管、紗布、銀針等。
男醫生見她一張小臉圓潤,嫩得像個未成年的孩子,有些輕視,“人命關天,還是我來吧,我好歹是公社醫院的醫生,你一個女孩子……”
池皎皎卻不慣著他,冷冷道:“能幫忙就幫忙,別裹亂。”
救人如救火,誰和你磨牙!
男醫生被她一噎,面色難看起來。
這一老一少,口氣未免太大了,好啊,他就在旁邊看著,他們能不能把人救活。
需要進行傷口處理,隨后進一步判斷傷口的深度和出血量從而進行下一步,對于比較淺表的傷口可以進行繃帶止血,若是傷口更為嚴重則需要進行壓迫止血后再準備清創縫合。尛說Φ紋網
江老抄起剪刀把溜子的褲子嗤啦劃開,池皎皎立刻用拇指摁住他傷口上方的血脈處,減緩血流。
血止不住,還怎么處理傷口?
“不行,血止不住,必須先止血。”男醫生在旁邊說道。
池皎皎兩只手都染上了血液,聽到男醫生開口,她跑回車廂,幾十秒之后又匆匆跑回來,她手上拿著一個包袱。
從包袱里面翻出來一個小小的罐子,扒開上面的塞子,上前一步,將罐子里的藥粉倒在了男人的血淋淋的傷口上。
大量藥粉陡然接觸到傷口的時候,意識不清男人也疼得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江老:“這是什么?”
“止血藥。”回了三個字,池皎皎又迅速拿出了自己的銀針。
看到池皎皎的動作男醫生正想阻止,然而他動作沒有池皎皎快,等到他開口的時候池皎皎的銀針已經扎下去了。
“你怎么能隨便扎針,還有剛才那個藥粉是哪兒來的?我們不能隨便給病人用藥你知不知道?作為一個醫生我們必須為自己的病人負責任……”
“你們看,血好像止住了。”
男醫生話還沒說完,旁邊的乘客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止住了,怎么可能?!
男醫生低頭朝著病人的胳膊看過去,眼中閃過一抹錯愕。
真,真止住了。
江老目光沉靜地看了眼池皎皎,見她手上身上都沾了血,卻不嫌臟,表情平靜鎮定,完全沒有暈血、害怕、嫌棄的樣子,心中對她的認可愈發高了。
先前收她當學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養身丸,是一種保護提攜,也是一種變相的看管。
因為上面要保護她的安全,也要監督藥方不流到他人手上,尤其是國外勢力。
而現在,江老卻是真心想要栽培池皎皎,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個小丫頭絕非池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