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男哭的說不出話來,自打她自己媽媽是腦癌后,她在網上搜集了很多資料,結果都不怎么好。
她的媽媽,這幾年心里過得很痛苦,很累吧?
陳鵬道:“不要哭,堅強一點,在學校有時間,就多跟你媽聊一聊吧。
早點回去,照顧好弟弟,爸爸現在沒精力照顧你們。
勝男,你長大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陳勝男吸了吸鼻子,情緒無法平靜下來,她靠在陳鵬肩膀上,沙啞著嗓子叫道:“爸···”
陳鵬想安慰自己女兒,卻被這個女兒惹得想哭。
好半天之后,陳鵬道:“好了,快回去吧。”
陳勝男點了點頭,離開的時候垂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
陳鵬靠在墻上,仰著腦袋讓自己冷靜了好一會兒,這才進去病房。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頭?
*
柳葉秋這一住,在醫院又是半個月。
這期間,楊麗娜隔三差五地就來,后面幾次來的時候,是跟方燕一起來的。
她在楊麗娜面前提起柳葉秋,楊麗娜這才說起來。
方燕都覺得難以想象,她居然得的是腦癌,而且六年前就是了。
這次手術之后,柳葉秋就要化療。
她整個腦袋都是麻木的,現在雖然能說話了,但是半邊的臉失去了知覺,一邊的嘴角合不攏,吃飯喝水都稍微有影響。
張強說,這是正常現象,后期會慢慢好一點,但是要慢慢地恢復。
陳鵬給柳葉秋買了按摩面部的儀器,一天按時定點地給柳葉秋按摩。
方燕來的時候,看到陳鵬也剃光了頭,她心里高興的同時,也萬分難過。
這輩子,她沒有孩子,之前被那個狗男人和他的家人傷害過之后,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跟男人結婚了。
可是,看到陳鵬為柳葉秋做到這個份上的時候,她卻格外羨慕。
其實,說起來陳鵬為柳葉秋也沒有做多少,只是剃了個頭發而已。
可是,做到這個份上,已經說明他有心了。
方燕坐在病床前,道:“你居然瞞我這么久,如果可以,真希望我能替你生病。”
這是方燕的真心話,這十幾年來,是楊麗娜和柳葉秋他們一直在鼓勵她成長,鼓勵她走出來,鼓勵她往前看。
反正,她這輩子就剩下這些朋友了。
她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柳葉秋跟自己不一樣,她有家人,有親人。
她這一病,家里人的心也跟著碎了。
柳葉秋嘴巴擰著,面部的表情看著很奇怪,但是楊麗娜知道,她是在笑。
劉葉秋道:“不、哭,我、沒、事,坐···”
方燕從進來就一直在哭,她不想哭,可實在是忍不住。
他們都是從風風雨雨中走過來的女人,年輕時想著,未來等孩子長大了,等有錢了,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孩子長大了,錢和事業都有了,身體卻垮了。
陳鵬給他們倒了水,洗了水果,從病房里出來坐在走廊里透氣。
方燕太心疼柳葉秋了,她坐在病床前,雙手緊緊抓著柳葉秋的手。
“你真是苦,這么久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柳葉秋只是笑,她現在說話不方便,就更別提行動了。
楊麗娜將帶來的鮮花親自插在花瓶里,放在柳葉秋床頭。
楊麗娜道:“以后我有空,就過來看你,來的時候再給你帶一束你喜歡的鮮花吧。”
楊麗娜拍了拍方燕的肩膀,說道:“別哭了,下次來多笑笑,咱們葉秋現在都好了。”
方燕哽咽道:“對,咱們葉秋都好了。”
張強來找陳鵬的時候,看到陳鵬坐在病房門口,他對陳鵬招手,說道:“陳先生你來一下,我有話想要找你說。”
昨天柳葉秋剛抽血化驗了,這會兒大夫叫他,陳鵬心里一緊,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
陳鵬感覺雙腿無力,整個人像要摔倒一樣。
進去張強辦公室,張強神色嚴肅道:“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接下來要接受化療。
我們的意見是,現在已經手術后半月傷口愈合良好,眼下可以考慮開始化療。
癌癥是全身性疾病,雖然手術時切除了腫物,但是體內還存在微小殘留病灶以及血液里仍存在癌細胞。
因為是惡性癌癥,現在它在病人體內發展速度較快,術后休養時間過長,癌癥可能會更快復發,所以最好是現在開始考慮化療。”
陳鵬失魂落魄地,他感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他怕她會死。
她真的會死。
張強知道剛剛這一番話對陳鵬來說意味著什么,但是他必須要說。
陳鵬的頭一直沒抬起來,好半天后,他沙啞著嗓子問道:“如果化療的話,她能堅持多久?
不化療的話,又能堅持多久?”
張強深吸一口氣。
“這個,真不好說,心放寬,一定會熬過去的。”
“那化療的副作用,會不會很多?”
“對,副作用會比較大。”
陳鵬真的很痛苦,他沒有辦法去選擇,這個選擇真的很難。
但是最后,他一咬牙,還是選擇化療。
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希望她活著。
“安排吧,化療。”
“好,那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化療結束后,可以在家里休養的。
如果她有想辦的事情,想去的地方,就早點帶她去吧。
看得出來,你們很相愛,我不希望你們之間留下什么遺憾。”
“謝謝大夫。”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陳鵬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老了啊,他是真的老了。
病房里楊麗娜和方燕給柳葉秋念了一段詩歌,柳葉秋今天心情還算不錯。
聽到病房里傳來的淺淺笑聲,陳鵬捂著臉安靜坐了好一會兒。
楊麗娜和方燕沒多留,現在的柳葉秋要好好休息,他們不能打擾她太久。
陳鵬一進去病房,楊麗娜就道:“今天我們呆的時間太久了,我們就先回去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好,那你們慢點走,我就不送你們了。”
這兩人離開后,陳鵬給蘇寒發了一條辭職信息過去。
這幾年工作上的事情,他耽擱了不少。
可是現在,他想在柳葉秋有生之年里,好好陪著他走完這條路。
這是他的選擇,是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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