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醫院門口,周可雙腳無力,整個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周可不知道她是怎么進去病房的,進去的時候,護士一直守在旁邊,看到周可來,她趕忙跑去喊醫生。
醫生來的時候,站在一旁對周可搖搖頭。
周可哽咽道:“她還有多少時間?”
醫生道:“不多了,估計堅持不過今晚上。”
周可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醫生不知道李俊南跟面前的女人是什么關系,但知道李俊南還是很關心病床上這個人。
李俊南現在正在做手術中,不能被打斷。
醫生只好給跟李俊南關系好的陳星海發了信息。
陳星海這會兒剛忙完趕上來,他站在病房門口,看到周可一個人坐在病床邊上,背影有些落寞。
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著很難過的樣子。
周可道:“媽,我知道你是因為高興是不是?
你也在等這個結果是不是?
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我想我應該要做決定了。
媽,對不起……”
周可閉了閉眼睛,雙手顫抖,拿下自己媽媽臉上的氧氣罩。
周可道:“媽,你解脫了。”
她沒有辦法再看面前的人繼續消瘦下去。
或許,這樣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
陳星海心口一滯,李俊南要是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心疼。
一旁的醫生也是一臉震驚。
這個女孩,已經過后堅強了。
做到最后這一步,也是沒有辦法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管是對病人來說,還是對病人家屬來說,都是最好的。
房間里,是機器長長的尾音。
周可再也控制不住,趴在病床邊上哭了出來。
她哽咽道:“醫生,能否請你回避一下,我想單獨跟我媽媽待一會兒。”
醫生點了點頭,回頭看了陳星海一眼,兩人出來。
醫生道:“這女人太堅強了。”
陳星海好像沒聽進去,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說道:“李俊南什么時候做完手術?”
“李醫生還要一個多小時。”
陳星海嘆息一聲,這事情也太巧了,丈母娘都沒了,他也沒守在身邊。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周可。
一聲有些不明白,問道:“陳醫生,我看李醫生好像很關心里面病床上那個人,那是他的親戚嗎?”
陳星海道:“這個問題,還是你親自去問李醫生吧。”
關于李俊南的私事兒,整個醫院就陳星海一個人知道。
他們兩個的關系是鐵打的,兩人彼此身上發生什么事情,他們都相互知道。
他們是同事,也是哥們。
醫生沒說話,陳星海道:“你讓她在里面待一會兒吧。”
陳星海留下這句話,又回去自己辦公室。
門診還有人,他不能離開的時間太久。
周可在病房里坐了很長一段時間。
其實她早就想過要死了,就是因為媽媽還在,就算受盡委屈,心中也有希望。
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一點了,媽媽卻熬不住了。
如果……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也會跟她走的。
可是現在,她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
周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說著道歉的話。
她不知道李俊南是什么時候來的。
醫生讓小護士守在手術室門口,李俊南累了一天,從病房出來的時候,一整天沒吃飯的他腦袋都是暈的,小護士遞給他一瓶葡萄糖,他仰頭喝完。
從手術室出來,另一個小護士道:“李醫生,6床的病人沒了。”
李俊南腳步一頓,下一秒直接上電梯。
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周可坐在病床前,背影嬌小的可怕。
李俊南取下口罩,他身上還穿著無菌服。
等走到病床邊,病床上的人面容安詳,沒有半點痛苦的顏色。
李俊南心情沉甸甸的,他拿了一塊白布蓋住病床上的人,掏出手機給殯儀館的人打了電話。
他們是醫生,對這些事情很熟悉。
周可緩慢抬頭,一雙眼睛對上李俊南的眸子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李俊南將人抱去前臺,送到自己辦公室后面的床上檢查一下,人沒事兒,應該是心里承受不住暈過去了。
守在周可旁邊的時候,李俊南給楊麗娜和李景明打了電話。
這兩口子還沒下班,晚上還有一個飯局,聽到這個消息,兩人都趕來醫院。
他們主要還是想給周可加油打氣,讓她在心理上不要承受太多。
她的家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那么小的肩膀,能承受多少了?
周可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楊麗娜。
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她掙扎起身,楊麗娜扶著她的背,那樣子很小心翼翼。
“媽……”
“我在,你別亂動,多躺一會兒。
俊南和你爸都應安排好了,你媽衣服也穿好了,等會兒殯儀館的人會將她帶走。”
周可想要下床:“我想再去看看她。”
“我陪你去。”
周可感激道:“謝謝媽。”
“謝什么,都是一家人。”
她是想安慰一下周可,但這會兒說什么都顯得有些多余。
兩人來到病房門口,周可進去看了她最后一眼,在出來的時候,她很難過,可面對這么多人,一點都不想哭。
楊麗娜心里很清楚,世事無常,親家母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好幾年,這也算是一種解脫。
等人被帶走后,周可很想抱抱李俊南。
多虧有他在,就算自己暈倒了,也有人幫他處理這些后事,她整個人感覺都很輕松。
李俊南身上還穿著白天的手術服,這會兒道:“爸媽,你們帶小可先回去,我去換身衣服,去檢查一下病房就回來。”
楊麗娜聽到自己兒子喊小可,她知道,他也是真心開始接受周可了。
她點點頭:“你手術占了一天,又沒吃飯,開車注意安全。”
“沒事的,放心吧媽。”
周可被楊麗娜和李景明先帶走了,車上,周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安靜一聲不吭。
車后座的楊麗娜兩口子也沒出聲,阿龍只是安安靜靜開車。
這兩口子經歷了很多事情,他們知道,周可心里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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