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音走進屋子,見傅文卿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他臉色蒼白的厲害,整個人像是沒有魂魄一樣。
沈凌音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們自幼就失去了父母,相依為命,她跟著我受了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局面,卻不曾想,竟發生這種事……”傅文卿的聲音微微顫抖,“文霜自幼就怕疼,猶記得她三歲時,被蜜蜂虰了一口,她哇哇大哭,怎么都哄不好,還有她八歲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哭的眼睛都腫了,最后還是我買了糖葫蘆回來,她才止住了哭聲,昨晚她的身上被劃了那么多口子,她會有多痛……”
傅文卿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說話也很平靜。
可不知為何,他說的這些話,讓人聽著心酸。
沈凌音問道,“你這般疼愛文霜,為何會將她嫁給周有為!”
“安平候老實本份,周有為雖無所作為,但身上沒有惡習,我以為她嫁入安平候府,能過平靜的日子!”
傅文卿這話倒是說的沒錯。
只不過……
“可文霜她不喜歡周有為!”她作為傅文霜的朋友都看出來了,她不信傅文卿那般聰明的人會不知道。
“是的,我也問過她愿不愿意,可她說愿意!”
若這樁婚事是傅文霜自己同意的,那沈凌音便無話可說了。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傅文卿又說道,“若我知道她嫁進周家后,會發生這種事,那我死也不會讓她嫁的……這一切都怨我……咳咳咳……”
許是又傷心了起來,傅文卿猛的咳嗽了起來,這一咳,咳出了眼淚。
止也止不住。
“傅相節哀!”
“你讓我如何節哀?文霜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們相依為命許多年,如今她死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
“相爺……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我還是想與你說,文霜她真的是被那兩名山匪殺死的嗎?這件事會不會另有隱情?”
“另有隱情?”傅文卿止住了哭聲,震驚的看著沈凌音。
他強撐著爬起來,一把抓住沈凌音的手,“你是不是有發現?”
沈凌音急忙抽出被傅文卿抓住的手,搖頭,“沒有,我只是猜測!”
傅文卿驚覺自己失禮,面色有些尷尬,“沈大小姐,對不起,剛才是我失禮了……”
“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沈凌音正要離開安平候府,便見秦非絕帶著刑部的衙差上門來。
安平候周鴻遠臉色一變,急忙迎了出來,“寒王殿下,您怎么來了?”
秦非絕臉色冷竣,“本王來查周少夫人遇難一案!”
秦非絕任職刑部尚書。
原本這樣一樁小案,是輪不到刑部來管的。
但傅文霜不僅是傅文卿的妹妹,還是安平候的兒媳婦。
如此一來,這案子便不算小了。
因此,秦非絕來接手,也不為過。
“這……兇手不是已經被京兆府抓住了嗎?怎么還要查?”
“本王認為這樁案子疑點很多!”
“應該不會有錯吧?畢竟人證物證都在……”
秦非絕瞇了瞇眼,“安平候這般篤定?就不怕周少夫人枉死?”
周鴻遠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嚇的連忙搖頭,“寒王別誤會,微臣只是隨口說的,微臣自然希望能抓出真兇,為我那苦命的兒媳婦報仇雪恨!”
“來人,將周少夫人的遺體帶回刑部!”
安平候府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安平候道,“王爺,為何還要將尸體帶走?”
“自然是驗尸!”
“京兆府的杵作不是驗過了嗎?說我妻子是死于……死于奸殺……”周有為不滿道。
“怎么?你們有意見?”
“不敢!”
很快,刑部的人便將傅文霜的尸體帶走了。
沈凌音跟著秦非絕去了刑部。
仵作進驗尸房驗尸,而沈凌音則和秦非絕在外頭說話。
“你怎么會管這種案子?”
秦非絕看了她一眼,“本王追查一些東西,正好追查到這樁案子!”
沈凌音點了點頭,“你覺得傅文霜不是被那兩名山匪殺死的?”
“京中婦人都常去福靈寺上香祈福,但大家都會在日落之前下山!”
“你是說懷疑傅文霜在日落之前就下山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真是這樣的話,那兩名山匪怎會留到次日清晨,還要等著百姓報官,直到抓獲?”
很快,仵作便驗好了尸。
“王爺,周少夫人并不是死于奸殺!”
這話!
沈凌音震驚道,“那為何京兆府會認定是奸殺?”
仵作解釋,“興許是因為周少夫人被人扒了衣裳,身上遍布傷痕,所以讓人誤以為是奸殺!”
“你確定沒有驗錯?”
“我確定,為確保萬無一失,我方才還請了個女仵作過來幫忙,女仵作驗出周少夫人還是處子之身,如此更沒有奸殺的可能!”
這下,沈凌音更是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如此說來,傅文霜和周有為也不算真正的夫妻!
“去京兆府大牢!”秦非絕道。
一行人很快就趕往了京兆府大牢。
可情況卻與他們猜測的出入很大。
他們以為那兩名山匪定然是屈打成招,可不曾想,當他們提審那兩名山匪的時候,他們的身上竟沒有用刑的痕跡。
“王爺,下官一早便帶人將這二人擒獲了,擒獲之后,這二人供認不諱!”府尹梁大人道。
秦非絕看著臺下的兩人,“人,真的是你們殺的?”
兩名山匪想也未想,齊齊點頭,“確實是我們殺的,我們路過福靈寺山腳,見到周少夫人生的貌美,便起了色心,事后,我們又怕周少夫人報官,便將她殺了……”
“僅此而已?”
兩人又連忙說道,“還拿了周少夫人身上的首飾……”
梁大人點頭,也氣憤道,“這兩個畜生,殺了周少夫人隨行的三名護院,還將周少夫人奸殺了,并且將其財物洗劫一空,財物已經被京兆府收繳了!”
殺人、劫色、劫財!
這樁案子看似沒有任何疑點。
可越是沒有疑點就越是讓人覺得哪里不對!
沈凌音剛想說這兩人根本沒有劫色,卻被秦非絕攔住了,秦非絕淡淡道,“本王再分析分析,梁大人暫且給本王一天時間,可否?”
梁大人沒有反對。
出了京兆府,沈凌音問秦非絕,“你為何阻止我說出刑部仵作驗尸真相?”
“怕打草驚蛇!”
沈凌音道,“你現在打算如何?”
她知道秦非絕所說的分析絕不會是關起門來想事情,他定然是有所打算。
“去福靈寺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