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下人便準備了一桌子清淡的菜謠,粥也熬好了。
沈凌音按著傅文卿的肩膀在飯桌前坐下。
“沈大小姐,我實在吃不下……”傅文卿悲痛道。
沈凌音拿起筷子,夾了數道菜在傅文卿的碗里,“吃不下也得吃!”
“沈大小姐,其實你不必管我!”
“對,若你不是文霜的親兄長,我確實不會管你,我也是看在文霜的份上才過來!”
“沈大小姐,文霜死了,我悲痛,但我更悲痛的是那幾十位無辜的百姓,他們都是因這起兇殺案而死……我是罪人,我對不起他們……”
沈凌音沒有理他,夾了菜,大口的吃。
傅文卿繼續道,“若是我沒有讓文霜嫁入安平候府,她就不會去福靈寺為安平候夫人祈福,也就不會遇險……”
“她沒有遇險,便不會有村民撞見此事,那一村的村民也就不會枉死了!說到底,真正的罪人是我……”
沈凌音聽傅文卿將話講了足足三遍。
她實在聽不下去了,‘啪’的一聲擲下筷子。
傅文卿被這聲音嚇的一愣。
“相爺,你說這些有何用?”
“我……”
“文霜能活過來?村民能起死回生?”
“不能……”
“那你整日說這些是為了煩我,還是為了煩你自己?抑或是煩你府上的這些下人?”
“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沈大小姐,我沒有……”
“既然沒有這個意思,就閉嘴,吃菜!”
傅文卿噎了一下,他還想繼續說剛才的話題,一抬頭,就對上沈凌音無語的眼神,到嘴的話只得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慢慢拿起碗筷,吃了一口。
旁邊伺候的下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用完飯,沈凌音便離開了,傅府的管家追了上來。
“沈大小姐,請留步!”
“有事?”
“老奴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沈大小姐能不能答應老奴!”
“你說!”
“我家相爺如今這情況,沈大小姐也看見了,宮里宮外來了無數人,可誰都勸不動相爺,可今天沈大小姐來了,相爺便乖乖吃飯了,老奴想求沈大小姐每日過來陪相爺用膳!”
沈凌音有些無語。
她和傅文卿非親非故。
她今天會過來也是看在死去的傅文霜的面子上。
可這老奴卻得寸進尺,讓她每日來!
“老伯,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老奴知道,沈大小姐是未來的寒王妃!”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也該知道我來此地不合適,你回吧,你家相爺的事,我也幫不了,他若是一心尋死,就憑我也攔不住他!”
沈凌音說罷便要離開。
可那老奴卻‘撲通’一聲朝著沈凌音跪了下來,他聲淚俱下,“沈大小姐,相爺是個好人,當年若不是相爺收留老奴,老奴早就死在了流民堆里,是相爺念我無親無故,將我帶在身邊,如今看到相爺悲痛欲絕,老奴就算磕頭磕到頭破血流,也一定要求一求沈大小姐!”
‘咚咚咚’
一個個響頭,磕在青磚地面上,是絲毫沒有猶豫。
不過片刻,老伯的額頭便磕出血來。
沈凌音不是圣人,但她也見不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伯朝著自己如此叩拜。
“行了,我有空便來!”
“謝沈大小姐!”
那一頭,沈家被張氏鬧了一通,屋子里能搬的東西全都搬走了,整個家一貧如洗,下人仆從也全都走光了,那些簽了死契的也全被張氏帶走了。
整個屋子,便只剩下了沈家這些人。
沈耀輝坐在房間里,聽著梅姨娘和沈凌蕓鬼哭狼嚎了一個晚上。
天亮之后,他總算出門了,只不過懷里偷偷揣了一把匕首。
“耀輝,你去哪里?”
沈靖見他神色不對,上前叫住他。
“我出去透透氣!”沈耀輝淡淡道。
聽到是出去透氣,沈靖的心情越發的郁悶。
若他沒有和溫如蘭和離,他現在便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去吧!”
沈耀輝大步往外走。
巷子里不少早起買菜的婦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面帶嘲諷,沖著他指指點點。
以往,沈耀輝若是撞見,定會避一避。
可今天,他全當看不見,他一路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走到了皇宮外。
他抬頭看著皇宮高高的圍墻,想著上次進去的時候,還是在瓊林宴上。
起初,他是何等威風。
身邊全是巴結討好之人。
不過短短數日,他卻成了喪家之犬。
“呵……”他忍不住苦笑出聲。
心中越發的恨!
他在皇城下站了約摸一個時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城門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正春風得意的沈耀軒!
他立馬跟了過去,等走到一個無人之地時,他掏出藏在懷中的匕首,狠狠朝著沈耀軒刺了過去。
“你去死!”
沈耀軒始料未及,被匕首劃破了衣裳,手臂割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滲了出來。
他回頭,看清來人,“沈耀輝,你瘋了不成?”
“我沒瘋,我要殺了你,若不是你,我不會失去狀元的身份,若不是你,娶陸真郡主的人便是我,是你將我害成這樣,是你毀了我的一生,你這個禍害!”
“沈耀輝,若不是你貪戀名聲,你怎會失去狀元之位?至于迎取陸真郡主,你心知肚明,長公主一開始定的人便不是你!”
“你胡說!明明是你阻撓!”
沈耀輝根本聽不進去,他紅著雙眼,抓著匕首便朝著沈耀軒的胸口刺去。
這一下,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只要扎下去,沈耀軒必死無疑。
沈耀軒拼命想躲,可他沒有武功,又來不及防備,很快就落了下風。
眼看著他就要被沈耀輝殺了。
就在這時,一把利劍擋在了他的面前,輕輕松松便挑開了沈耀輝手中的匕首。
“你沒事吧?”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
沈耀軒抬頭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有過兩面之緣的紫衣姑娘。
他連忙搖頭,“我沒事!”
“沈耀軒,你去死!”
兩人說話間,沈耀輝拾起匕首,還要殺過來,卻被紫衣姑娘一腳踹翻,緊接著紫衣姑娘手中的劍便抵上了沈耀輝的脖子。
“皇城腳下,居然有人敢當眾行兇,來人,將此人押入衙門!”
幾名隨從上前,將沈耀輝左右架起。
沈耀輝這才如夢初醒。
他連忙掙開架起他的仆從,跪爬到沈耀軒腳下,“四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沒想殺你,我們是一家人,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