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峰抱著陳默上前，“校長好，我叫陳永峰，今年十一歲，家住黃子屯第一趟街西邊把頭第一家。”
“嗯，家長名字報一下？”
陳永峰把陳默往上抱了一下，“我沒有家長，我家里就我跟妹妹兩個人，我就是家長。”
“哦？”黃校長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旁邊的小黃老師輕輕懟了懟他的胳膊，俯身說了一句什么，黃校長平時甚少關心外面的一些八卦事，經過兒子提醒，才把前些天很轟動的投毒案的事情，跟眼前這個小小年紀就是戶主的孩子聯系起來。
黃校長抬起頭，深深地看了陳永峰一眼，“行，好小子，知道來念書，對自己的人生是負責的，以后要努力讀書，別的都是假的，知識學到了才是你的，才能改變人生。”
“謝謝黃校長的教導，我知道了，會努力學習的。”
“好，你覺得自己能跟著幾年級開始上？”
“黃校長，我也想直接讀五年級。”
“嗯，那一會兒好好考入學考試。”
陳永峰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開口，“校長，我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
“就是我能不能帶著我妹妹來上學，她太小了，家里沒人能看著她，我把她自己放在家里，不太放心。”
黃校長看了看在陳永峰懷里的陳默，陳默抓住校長看過來的時機，立馬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我妹妹很乖，不會吵到其他同學的。”
陳默聽了，馬上乖巧地點頭。
“行，先帶著她上課試試吧。但是不能耽誤你聽課，也不能耽誤別人聽課，萬一她吵的話，你就把她放到第一間，我們的辦公室也行。”
“好的！”陳永峰心里的大石頭落地了，“謝謝黃校長！”
陳默也甜甜地開口，“謝謝校長。”
換了是別人，早就被陳默甜到合不攏嘴了，但是這黃校長還是面無表情，只是點點頭，看向下一個。
登記完畢的孩子，都站到另外一排，繼續等待。
這時，陸續還有零星的小孩子趕到。
直到王忠的出現，本來很高興的陳默，微笑凝固在了臉上。
邵錦成也第一時間看見了他，“那不是那天，在老陳家打砸搶東西，給他媽要彩禮的那個小子嗎？我記得他，他最后還要抱我的默默來著。”
陳永峰回頭看了一眼，“嗯，是王忠，他果然也來上學了，看來他爺爺奶奶對他還可以。”
“對他好是肯定的，畢竟他媽改嫁時候，都不讓帶他走，但是教育得有問題，那天在老陳家說的話，那叫一個。。。”
陳永峰用眼神制止了邵錦成再說下去，當著陳默的面，不可以再說這些。邵錦成也意識到了，趕緊閉嘴。
“別管他，他應該不跟咱們一個年級的，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不惹咱們，咱們犯不上跟他說什么。”
邵錦成點點頭，“而且，他也別來惹我們的默默，上次這小子看默默的眼神，讓我很是不爽，現在每每回憶起來，我都還起雞皮疙瘩。”
陳默聽著兩個哥哥說話，她自己心里也已經起了雞皮疙瘩了，自看見王忠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全身不舒服，千算萬算，忘了王忠也有可能來上學這個事了。
雖然如大哥所說，王忠肯定是從一年級開始念起，他跟哥哥們不可能在一個年級，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要每天離他那么近，她就是不舒服。
陳默偷偷深呼吸一下，鼓勵自己盡量去忽略那個小惡魔的存在。這一世，已經解決掉他的媽媽了，自己與他再無任何瓜葛，這次沒有郭紅梅從中作梗，她不可能再嫁給王忠的。
陳默這樣安慰自己，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所有的孩子都報名完畢了，黃校長組織他們，去各個教室里面，把座椅搬出來。
這座椅都是木頭的，用力踹踹都會散架的那種。很快，操場上擺滿了座椅，所有人坐下來，開始考試，黃家父子來回踱步監考。
每個人拿到的試卷，都是他們想上的那個年級相對應，應該達到的難度。
有幾個小孩子沒有筆，年輕的黃老師走進第一間土房，不多時拿出一個粉筆盒，那里面不是粉筆，是一堆短短的鉛筆頭，他拿出分給買不起鉛筆的孩子們用。
鉛筆頭已經短得握不到虎口處，孩子們就用兩只手指費力地捏著，認真地低頭考試。
陳默乖乖地靠著哥哥的身邊，手里把玩著去年哥哥給她雕刻的嘎拉卡，她今天只帶了一個出來，那木頭嘎拉卡已經被她盤得光澤潤滑。
難過的時候，焦慮的時候，只要手里拿著這里，她就會舒服很多。當然，無聊的時候也是，譬如現在。
她就安安靜靜地站在哥哥身邊，一動也不動，一聲也不出，一點都不去打擾陳永峰考試。
那黃校長來來回回走了幾次，終于在一次路過的時候，蹲下身對陳默伸出手，示意如果站累了他可以抱她。
陳默有些意外，這位黃校長一直冷著臉，原來是面冷心熱型的。
陳默小臉染上微笑，對著這位冷面校長伸出手，接受了他的善意。
這也是一個替哥哥跟校長套近乎的機會，自己討了校長的喜歡，等以后哥哥帶自己上學，就沒那么為難了。
黃校長就這樣抱著陳默，繼續來回地踱步，看著孩子們的答題情況。
算術語文，都在一張試卷上，對于陳永峰來說，內容也不多，難度也不大，很快就都寫完了。
陳永峰舉手，交卷。
黃校長抱著陳默過來，把陳默交回到哥哥手里，然后拿起他寫的試卷，從頭到尾快速地掃了一下。
“陳永峰，你以前沒到學校來讀過書。”
“是的校長。”
“你這些東西都是在家自己學的？”
陳永峰點點頭。
“可以，等開學，你直接跟著五年級讀就可以了。”
本來，他以為是小孩子不懂，就是貪玩逞能，任性選最高的五年級。年紀大但是沒上過學的孩子，最多也就是從二年級上起，但是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自立門戶的特別小男孩，可能怕是五年級的對他來說都有點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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