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血呼啦的肉團子，吸引了陳建強的注意力，他松開手，林燕站不穩，跌坐在地上。
男人竟然還有些嫌棄，去旁邊找了根柴火棍，去扒拉剛剛從林燕身上掉下里的東西。
那東西滾在地上，沾了灰土，被柴火棍扒拉幾下，分成了兩部分。
是一個布滿血管的胎盤，一根長長的臍帶，另一端是一個成了形的男胎。
“啊！！！”林燕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她丈夫拿木棍扒拉著她流下來的孩子，看著地上那小小的死胎，她的世界從這個角落開始坍塌。
林燕捂著自己的耳朵，開始尖叫，像一頭母獸，不再像一個柔弱的女人。
王淑芬跟陳建強，還有陳濟眾，看著地上被打下來的，那成了形的男胎，也都睜大了眼睛，滿臉的悔恨，不再言語。
這可是個帶把兒的香火啊，就這么給流掉了？慘烈的場面，讓周圍圍觀的人也默然了。
只剩下林燕的尖叫與崩潰，她躺在地上，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自己的身體，她真的很廢物，她為什么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好了！別叫喚了！你叫喚有啥用！你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你還能嘎哈？你這個廢物！”
陳建強把失去了兒子這件事，全都怪在媳婦身上，全然不提自己打人的事，也全然不提自己親媽虐待兒媳婦的事。
他不光是這樣說的，他還真的是這樣認為的，他認為自己一點錯誤都沒有。不知道自己懷孕，現在又只會尖叫的林燕，讓他覺得無比的厭惡，弄死她的心都有。想到這，他又開始跟林燕動手。
在又挨了兩拳之后，林燕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她掙扎著起身，跟陳建強廝打起來，雖然是陳建強單方面暴揍她，但是她認真地在反抗，她的身上再也沒有害怕的痕跡。陳建強落在她身上的拳頭，好像也完全不能讓她感覺到疼。
終于，林燕找到了機會，她抱著陳建強的頭，拼命地撞過去，砰砰兩下，兩個人的頭上，同時往下流血，場面慘烈又血腥。
王淑芬他們見自己兒子吃了虧，當然不干，上來加入戰斗。林燕笑了，對，她竟然笑了，她薅住王淑芬的領子，一個嘴巴打上去，她手上的血跡直接拍到了王淑芬的臉上。
林燕雙手薅住王淑芬，像剛才一樣，去撞王淑芬的頭。她把全部的恨意，都發泄了出來，但是奈何老陳家的人多，她一個人并不是對手。這一下并沒有撞到王淑芬，而是被拉開了。
“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這群殺人兇手！老陳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全都下地獄去吧！”林燕被壓在地上，一邊掙扎一邊咒罵，“你們去死！給我孩子賠命！”
腎上腺素飆升的林燕，也不是老陳家這幾個人的對手。褲子上全是血與泥，剛剛被毆打到流產的她，被陳建強跟公婆三個人，按在地上一起打。
仿佛只要他們的拳頭打得夠狠，那么兒子孫子流掉的罪過，就全是眼前這個女人的。
陳默已經把窗戶打開，準備順著窗戶爬出去了，如果再讓他們繼續下去，林燕就沒命了，她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林燕死去。
好在這時，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了。
“誒呀，老陳家的你們別打了啊！這咋還能再打她啊！”
“就是啊，你們可要點臉吧！”
王英看不下去了，再等下去怕是人就死了。
“別光說了，上去把他們拉開！”王英先跳過矮矮的土墻，救人這種事，只要有第一個人挺身而出，后面湊人數就簡單了。
人們圍上去，把老陳家的人給拉開，看著林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大家也不知道怎么辦了？
“都說了讓你們送兒媳婦去衛生所，這咋不送去看看醫生，咋還動手？你們家今年出的人命還少了？”
“俺大孫子都流出來了！還帶她去醫生那嘎哈啊？俺有錢燒得慌啊？”
躺在地上的林燕，提著一口氣，開口問道，“牛隊長呢？俺要找牛隊長。”
王英蹲下來回答林燕，“我媽跟徐虎叔都去鄉里開會，做春耕工作報告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我，我要離婚。”
“啥玩楞？你要嘎哈？你要離婚？你還要不要臉，你這種離婚又流過孩子的，就是破鞋！你好意思提離婚，俺看你離了婚，哪家還敢要你！”
林燕完全不搭理王淑芬的叫囂，嘴里只一個勁兒地念叨，要離婚，要離婚，要離婚。
王英才十幾歲，現在流產離婚家暴，她哪里懂得怎么處理這些。王英求助地看著周圍的人，所有人都茫茫然無語。現在這種情況，林燕跟陳建強離婚了，自然沒人說她是破鞋的。但是現在幫腔，那就是得罪了老陳家的人。
常言道，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老陳家這一家都是啥樣的人，屯子里的人心里都有數，萬一被他們給恨上了，那可有得惦記的了。
就在人們嘰嘰喳喳沒有個頭緒的時候，牛麗紅回來了。不光是王英，所有人見牛麗紅回來了，都松了口氣。
牛麗紅跟徐虎，一進屯子，就聽見這邊吵吵鬧鬧的聲音，趕緊趕過來，果不其然，又是老陳家出事。
她問了前后情況，皺著眉看著地上那死嬰，還有全身是傷的林燕。
“作孽啊，你們！你們就作孽吧！”
即便是在牛麗紅的要求下，老陳家的人依然無動于衷，不想帶林燕去衛生所，一句話，就是她死了最好。
林燕此時已經虛弱得手臂都無法抬起，“牛，牛隊長。”
牛麗紅走過去蹲下身，“你說。”
“我不用他們治，我只要離婚。”
“林燕，牛大姐只問你一次，你確定，你可想好了？”
“嗯，我要離婚。”
“成！”牛麗紅點點頭，回頭就組織了幾個人，“慢點，把她抬到生產隊去。”
“牛隊長，你別介啊，林燕咋說都是俺們老陳家的兒媳婦，這是俺家家務事。”剛才兇神惡煞打人的王淑芬，現在連牛麗紅的名字都不敢叫。
“這已經不是你們的家務事了，別以為打的是兒媳婦就不犯法，再說了，你們這兒媳婦咋來的，你們心里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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