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屋子里面爐火太旺了，他有點躁，起身到身后推開窗子，窗外寒風灌進來，煩躁的心一瞬間倒也平靜下來。
他開著窗子，坐回到書桌前，重新開始埋首于草紙的海洋中間，那些變換著的數列，讓他覺得安寧欣喜。
——
陳默對著鏡子，最后照了一下，在猶豫了好久之后，終于一狠心把左手上的那頂帽子，扔到了桌子上。
還是戴右手這邊的，比較合適。如果大哥在就好了，大哥可以搭一眼，就直接選擇搭配起來最好看的那頂。
空間不光改造了大哥的智商，包括審美這一塊，也打造得很完美。
陳默把帽子戴上的那一刻，心里很想陳永峰。
當然不是因為他沒有幫自己選帽子，而是因為，這是第一次沒有大哥的周末。
雖然她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她也長大了，身高比成年女性的平均身高還高一點。
她也一直以為，自己是成熟的，對陳永峰沒有依賴的。
但是這周，周末，再加上下周，要半個月多看不見陳永峰。她現在終于意識到，自己并沒有脫離對陳永峰的依賴。
無論何時，無論自己的靈魂多大年紀，陳永峰這個兩世自己唯一的親哥哥，永遠是自己心尖上的那一滴血。
這兩天，無論她做什么，心里總是下意識地想到，如果哥哥在的話，怎么怎么樣。
短暫的離別，讓一個三十歲的老靈魂，更加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她以為是哥哥離不開她，原來并不是，是她離不開哥哥，即便她三十歲。
陳默出了院子，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二哥，久等了久等了。”
邵錦成告訴她，熱車要熱十五分鐘，看時間自己是超了幾分鐘。
“我默真好看。”邵錦成當然不在意她晚的那幾分鐘。
“嘿嘿，我也這么覺得。這帽子配不配這身衣服？”
邵錦成認真地看了一眼，“嗯，配，同一個色系的，又不夸張，很好看。”
“好嘞，出發。”
邵錦成雖然沒有陳永峰那樣的審美與搭配能力，但是他勝在每次陳默問，他都會認真觀察后給出認真的回答，從來不敷衍。
陳默本來自己也是有主意的，但是因為靈魂比身體大，身體上要強迫自己一直維持在十幾歲的審美，所以有的時候會產生自我懷疑。
路上很是暢通，這輛紅旗在這個年代，還是會招來很多路人的注目禮。
剛開始陳默很不習慣，現在也開始習慣了。
跟上次她來相比，大北窯這邊邵錦成買的窯廠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門已經變成了鑄鐵雕花的大門，他按了兩下喇叭，沒多久就有人從里面把大門給打開。
“邵老板。”
邵錦成點點頭跟那人回了招呼，車子徑直往里開過去。
“哇，邵老板，您這里面變化好大呀。”陳默調皮，也學著辦事處的人叫法，喊邵錦成邵老板。
邵錦成聽得渾身難受，“別皮，不許亂喊，正常喊我哥。”
“知道了二哥。”她笑著看向窗外。
紅旗在一幢二層樓前面停下來，樓建造得很好看，“這是辦事處的辦公室。”
邵錦成停好車，兩個人下了車，進入二層小樓。
這里面裝修得比陳默想象的更好，她的腦子里面，對于經濟方面還總是停留在六十年代，看了邵錦成新建的樓之后，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七十年代的北京了。
不進入這樓，迎面而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桌子，桌子后面是一幅山水畫，旁邊放著好看的高大綠植。
一個小姑娘從座位上站起來，跟邵錦成行禮打招呼。
邵錦成擺擺手，示意她坐下。
看起來，二哥并沒有介紹自己給大家認識的想法，陳默就乖乖跟在邵錦成的身旁。這時，那姑娘桌子上連著電話線的撥號座機電話響了，她接起電話，在本子上迅速記了一些字，然后起身去其他辦公室招人了。
看來，一層這幾間辦公室，都有人在辦公了。
“默默，來，我的辦公室在二樓。”
兩個人沿著旋轉樓梯，上了二樓。
原來，整個二樓都是邵錦成的私人空間。
樓梯左側是他的會客室，健身房，書房，全部都打通了，超級大的空間，一覽無余。
樓梯右側，是他的辦公室，寬大的書桌，一大組的組合沙發。辦公室后面是休息室，里面有床，也有電視等所有的生活物品。
“這是準備著，真的需要的時候，才偶爾住一晚。每天還是盡量都回家陪老爺子的。”
邵錦成知道，陳默一看見這屋，就要擔心自己不著家，擔心爺爺的身體。所以在她提出疑慮之前，自己先‘招供’。
陳默在邵錦成的二樓，這看看，那看看，參觀著轉了幾圈。順手給各個角落的綠植滴上幾滴空間產的植物營養液。
做生意的都喜歡綠植生機盎然的，這事關風水。
“二哥~~~”
“嗯？咋了。”邵錦成坐在辦公椅上，翻著手里的文件回答。
“二哥~~~~邵~錦~成~~”
邵錦成一腦袋問號，抬頭看著陳默。
“嘿嘿，我沒事。你這里大得說話都有回聲的。”她就是喊著玩玩。
邵錦成無奈地搖頭，“你自己玩，給我十分鐘時間，我把這點東西處理了。”
“好的。”
現在是周六上午，現在還是執行每周休息一天半的規定的，所以現在還是他們的上班時間。
好在，這里真的夠大，對面那個區域書房里面的書也夠多。陳默就算呆在這里一整天，都不會無聊。
她踱步到那個區域，抽出一本書，來到窗戶前。
順著窗戶看出去，可以看見幾排嶄新的廠棚。它們不是房子，只是帶蓋子的存貨空間。
現在從這個角度，看不到里面都存了些什么貨。一會兒去看看，就能知道二哥到底在忙著哪些生意了。
不過，她大概可以猜到。從香江對面弄來的東西，肯定是現在需求量最大的各種家用電器了。
在這邊，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所以干這一行的利潤，是很可觀的。
另外，她知道二哥還有一條小型自行車生產線，就是女式自行車。
最開始，大家都懷疑賣不出去。因為街上都是男人騎自行車，男人都喜歡二八大杠。
但是最近聽說，不光賣得出去，而且銷量很好。之前還是小看這一塊的購買力了。
以前的分析，是完全的錯誤地通過生產產品，來局限了買方市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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