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收拾行李的時候，很快陷入了糾結。
大哥二哥買的東西，很多都太貴了。普普通通的一件襯衫，都是貴的的確良料子的，一件滌綸的都沒有。別人基本都在穿的革鞋，她的都是純皮的。
這些衣服鞋子之類的東西，她盡量挑低調的，收到行李箱了。不過，桌子上防塵袋里面的愛馬仕可真是讓人糾結，還有那個香水。香水是斷然不能帶的，自己如果天天噴得香噴噴，也太引人注意了。這個包包怎么辦，她好喜歡這個包包，想用，但是真的不敢用，這么少見的包型跟質感，一定會引人側目的，再說，這是北京，保不齊有同學或者老師認識。
一個大一新生，背愛馬仕上學？光聽著就覺得很不像話了，而且是在這剛剛結束計劃經濟時代的頭一年。
她這一世的目標，一直都是低調，低調，再低調，低調到塵埃里面。
上一世，自己很傻，為了日子好過一點，就暴露了空間，所以才慘死。這一世，這個秘密她要帶進自己的墳墓里面。所以無論小學，初中，還是高中，她都讓自己變成隱形人，最好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時而因為干凈亮眼的外貌被別人注意，她也是冷冷的，縮進自己的安全范圍內。
看著自己的行李箱，又看了看自己的愛馬仕，在擁有人生第一個愛馬仕的今天，她意識到了保持低調有多難。
——
在開學的前兩天。
陳默突然變忙，先是大哥的丈母娘，慶姨讓她去家里吃飯。
哥哥嫂子，她，再加上慶姨，四個人吃了一頓晚飯。
“慶姨的手藝還是那么好，我好久沒吃到這酸菜餡大餃子了。”
“我在你家干活那時候，就知道你愛吃這個。今天特意多包了些，一會剩下你全帶走。以后想吃啥，告訴慶姨，馬上給你做，知道沒？送你學校，或者去暢春園，都行。”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慶姨。”
“跟姨還客氣啥。”
一頓飯剩下的時間，陳默就聽著他們聊天。
“醫院里家屬樓分配的事，又報名了。”
“晶晶，你報上去了嗎？”
“報了。”
“那今年肯定能分到你了吧，你結婚了，他們可再挑不出來什么了。”
“應該有我的了，再沒有我的話，我就把現在那的那篇論文，甩到院長的臉上去，看他怎么跟我解釋。”楊晶晶說完，看了看旁邊的丈夫，“永鋒，你支持我這么做嗎？”
陳永峰的本意，自然覺得這事完全無所謂，反正分了房子也會去住，如果是他的話，有這時間，不如多算一道題。但是，這是妻子的事，妻子在醫院工作了這么多年，這也是她對于自己價值體現的現實要求。
“支持，論資歷，能力，還有婚姻情況，怎么都應該分給你了。再不分，就去堵院長，必須讓他給你個交代。不止論文甩他臉上，茶杯里的茶水也要倒他臉上。”
陳默聽了大哥的話，心里暗暗發笑，大哥像是哄小孩似的，順著嫂子的話說，她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誒呀，這樣能行嗎？再怎么說，人家是院長，這。。。這不行吧。”曾慶在工廠干了一輩子工人，別說廠長了，就算是生產線上的線長，她也沒跟人家紅過臉啊。
陳永峰笑著安慰，“媽，沒關系的，這個您別擔心。以晶晶現在這個技術，她把什么扔到院長的臉上都沒事。”
他這么說，一是安慰丈母娘，二是肯定妻子目前的事業成就。
果然，他的話說完，陳默鮮少地在嫂子的臉上看見了那種小女人的傲嬌神態。這位三十歲專業拿手術刀的，雷厲風行的女人，因為哥哥的肯定而露出那種驕傲又害羞的神態。
嘖嘖嘖，陳美內心感嘆，真是磕死她算了。
曾慶還是在懷疑中，“我知道晶晶現在業務能力強，但是毆打院長，總歸是不好吧。”
“媽，就讓晶晶發泄，她愛怎么發泄就怎么發泄。之前晶晶隱忍著很多事，從今往后，她不需要忍任何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最后，都有我兜底呢，您別擔心。”這是陳永峰的真心話，就算楊晶晶真的如她所說，把茶水倒在院長臉上，就算她不當醫生了，沒有工作了，又能怎么樣呢？她還有他呢。
曾慶一下子就被說服了，“也是，永峰說得是，晶晶，以后咱就不受委屈了，誰的小話都不用聽。”
楊晶晶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丈夫，這兩個人都深愛著自己，但是母親被世俗羈絆得更多些。而有了永峰之后，他真真的每一次都是自己最堅強的后盾，她早就意識到，有了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算是有了盾牌了，什么都無法再傷害她。
“好的，知道了。話說回來，那個房子分到了之后，我想著給默默。”
“啊？”一直在吃瓜的陳默，突然被點到名字，愣愣地發出問號。
曾慶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女兒提出這個想法，她想了想，“晶晶，要不然我看，直接就寫默默的名字？”曾慶這樣說想的，別說什么給默默住不住的事了，暢春園那么大，陳默真不至于去住那個小小的家屬樓，直接寫陳默的名字，就是她的了，這樣更好。
“媽，我也這樣想的。不過最開始肯定是寫不了默默的名字，家屬樓是分給醫院職工的，肯定得先寫我的名字，等到時候再看，能更名的時候，再過到默默的名下。”
“成，到時候你想著這事。”
陳默趕緊擺手，“不不不，慶姨，嫂子，真不用，我要這房子干嘛呀，不用不用。”她是真的慌忙地在拒絕。
“默默，你別跟我客氣。雖然是醫院的家屬樓，但是地理位置好。你呢，應該有一處自己的房子，就算平時不住，但是需要的時候必須有這么一個地方，知道吧？比如，你以后跟妹夫吵架了，自己拎著鑰匙就回自己的小家了，怎么都有個去處，對吧？”
“以后跟丈夫打架的話，我也可以回哥哥嫂子的家啊。”
楊晶晶一時語塞，呃，這倒也是，其實她是想，自己跟永峰結婚，永鋒還給她買了一處房子，現在給媽媽住著。所以她也想著，自己也拿一套房子給陳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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