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梆子烤著紅薯。
“梆子，你想不想念高中？”
“陸姐姐，我……”梆子當然想，以前，他覺得認幾個字就不錯了，隨著學得越來越多，他想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家里能供他上初中已經很不容易，他的初中還是在陸姐姐的補習下學完的，只出了一年學費，他家里還有弟弟妹妹，他到了下地掙工分養家的年紀，上高中……他家上不起。
“沒關系的陸姐姐，我有你送我那些書，即使我不上高中，我也會在家好好學習。”梆子很想得開，沒有難過兩分鐘就笑著說道。
陸西橙想拍拍他的肩膀，想到他是個小少年了，又放下手，挽住霍競川的手臂，霍競川笑了笑，拉著她坐到灶膛后，示意梆子也坐：“說說看，你心里的想法，如果真的想繼續念下去，你陸姐姐會幫你，別說什么在家學習的話，外面你也看到了，高考恢復后，學校不再會像以前那樣。”
以前是半工半讀，也就是半日勞動，半日學習，那半日學習，學的也是政治政策，喊口號，真正有用的知識很少。
以后這種現象肯定會有大改變，學校會越來越重視教育，在鄉下想再靠自學和學校學得一樣，很難。
梆子看向陸西橙，陸西橙正鼓勵地看著她，他深吸口氣：“陸姐姐，我想念的，我想念高中，想以后也考大學。”
他想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他不想辜負陸姐姐這么多年對他的教導。
“好，那就交給姐姐和川哥。”
梆子朝她掬了一躬：“陸姐姐，我以后會報答你的，我陪小灰小狼去玩了！”說完，轉身風一樣跑了。
“這小子，都把我掬老了！”陸西橙笑罵了一句，又問霍競川，“你為什么也愿意幫他？”
“因為，你想幫他。”她想做的事情，他也會愿意做，十五歲的少年眼里有讓他不喜的仰慕，也有讓他放心的忠誠。
還有個原因，梆子在學習上確實有一定的天分，只要他用功，假以時日，必然能走出這座小山村。
“霍大灰，你這么好，我中午給你做個煨雞湯。”陸西橙扒拉著灶膛里的余火，“只給你一個人吃，不給崽崽們。”
“謝謝妹妹，那我分妹妹兩個雞腿。”
……
十月底，沈葉棠來到前進大隊，她擔心兩個年輕人要復習，沒時間照顧小孫孫，結果走進霍家院子，走廊上擺了兩張桌子，堂屋里也擺了兩張，桌上堆滿了各種書籍資料。
她下意識看向院子里那架秋千，沒走錯啊，什么時候她冷面兒子家這么熱鬧了？
“奶奶！”兩顆小豆丁從屋里出來，一見她就撲上來。
“哎！”沈葉棠接住兩個崽崽，“還記得奶奶啊！”知道他們過得好，她就很少再過來打擾小倆口。
“看照片。”小灰一本正經，媽媽有給他們看爺爺奶奶的照片。
“真乖，爸爸媽媽呢？”
小狼小手一指：“媽媽學習，爸爸教書，他們笨笨。”教了好幾遍都不懂，爸爸都發火了。
沈葉棠這才發現霍競川被圍在幾個男知青中間，想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有難得的嫌棄，看到她，只是輕輕頷首，然后瞪了面前那個男知青一眼：“再算！”語氣非常不耐煩。
沈葉棠抱緊兩個寶貝，還好媽媽溫溫柔柔，要不然她的小孫孫就慘了。
才想著，就聽到墻角里陸西橙抓狂的聲音：“姜麗麗同學，這個公式說幾遍啦，代入進去，怎么換組數字就不會了呢，今天不弄懂，你別吃飯了！”
姜麗麗苦著臉，換組數字有七八個呢，她哪兒知道哪個代到哪個嘛！
沈葉棠抖了抖，同情地看著兩個一臉稚氣的孩子：“走，奶奶帶了魚，給你們做魚丸吃好不好？”
也給兒子兒媳補補腦，比自己學還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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