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省城火車站。
“川哥，一路順風。”王春才開著拖拉機將一行人送過來。
霍競川點點頭：“嗯，交給你的事記住了嗎？”
“記住了川哥，你放心，我一定盯著人把廠房蓋好。”王春才感動，川哥居然能直接交給他兩千塊，這些錢當然不是給他的，一部分買磚瓦的尾款，一部分是給農民的報酬，但川哥能這么信任他，王春才想哭。
“房子怎么蓋，按照圖紙來，有什么問題找大隊長和老支書，他們會幫你，你忠哥過陣子也會回去。”在這方面，霍競川還是挺放心王春才的，說是廠房，不過是七八間大一些，結實些的磚瓦房，和自家蓋房子一樣。
“好嘞，我知道了。”王春才幫著幾人把行李拿下來，“川哥，要不要我送你們進去？”
“不用，你照原路往回開。”
這次去京城，他們大部分東西都提前郵寄了，身上只帶了一個背包和一個箱子，楊繼忠行李幾乎沒有，最多的是張嘉寧，但他這些年節省，厚衣服都穿著，也就兩條被子和鍋碗瓢盆，不重。
楊繼忠和張嘉寧一人一個抱著小灰小狼，行李不重要，他們今天的主要任務是照顧孩子，火車站人來人往的，得把孩子看緊了。
霍競川一手提著箱子，一手牽著陸西橙，陸西橙手上牽著煤球。
煤球一直生活在村里，極少見到這么多陌生人，有些不安，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陸西橙拍拍它的腦袋安撫它：“煤球，乖乖的，不怕，你貼著姐姐。”
這時候并沒有規定寵物不能坐火車，應該說，根本沒幾個人會養寵物，很多人進城看望家人，會帶上自家養的活雞，甚至還有活的鵝，家禽能上火車，狗自然也能上。
買的臥鋪，四個人在一節車廂，車廂里乘客不多，比外面安靜，霍競川拿床單在陸西橙的床鋪上掛了一圈圍起來：“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
“不累，晚上再睡。”陸西橙抱過兩個孩子放到自己的床上，“上廁所要說，不能尿床，知道嗎？”
“知道！”兩個崽崽第一次坐火車，對一切都很好奇，“媽媽，楊叔叔張叔叔晚上睡哪里？”
陸西橙指指上鋪：“他們睡我們上面。”
“啊？”小狼爬下床，仰著腦袋，“他們重，睡上面掉下來會壓死我們的。”
“不會，有鐵架撐著，掉不下來。”
“如果掉下來呢？”小狼就被壓成狼餅了，好可憐的。
小灰則是拽著旁邊的鐵架使勁搖，想要看看結不結實。
楊繼忠逗孩子：“小灰小狼怕被壓壞，那晚上跟叔叔睡啊？”
小狼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要跟哥哥睡。”
“可是這床這么小，你和哥哥睡不下怎么辦？”
小狼左右看看兩張窄窄的床，比他和哥哥的小床還小，靈機一動：“我和哥哥睡地上。”
對呀，睡地上就不會被壓死了，他真聰明。
小灰瞅他一眼，撲進陸西橙懷里，他要和媽媽睡，讓弟弟一個人睡地上。
火車啟動了，伴隨著輪組和鐵軌碰撞摩擦發出的咣當咣當聲，兩娃一狗看向窗外。
“有別人在休息，我們要小聲點，不能大喊大叫哦！”陸西橙叮囑，三顆腦袋齊齊點頭，就隨他們去了。
張嘉寧倒了壺熱水回來：“川哥，我問過了，餐車四點開始供應晚飯，我去買回來吧。”
“嗯，菜多買幾份，”霍競川掏出五塊錢和一張糧票，“再問問那邊的同志能不能幫忙燉兩碗雞蛋羹。”橙橙和孩子都喜歡吃。
“我這就去問。”
四個大人，其中三個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還有一條又黑又壯的狗，寸步不離地跟在兩個奶娃娃身邊，沒不長眼的敢來招惹他們。
天黑了，車廂里暗下來，陸西橙泡了奶粉喂崽崽們喝完，霍競川抱著他們去廁所解決噓噓，再給他們擦擦屁屁：“好了，閉上眼睛睡覺。”
“我們不洗澡嗎？”每次出門回來，媽媽都要給他們洗香香。
“不洗，明晚再洗，”霍競川抱起小灰，低頭聞了聞，“寶寶不臭。”
小灰咧開嘴笑，伸手讓媽媽也抱抱，就摟著自己的小兔子玩偶乖乖睡了。
小狼看向哥哥，他還記得自己說要睡地上，哥哥睡了，他怎么辦呢？
“小狼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睡？”陸西橙摸摸他的小臉。
“要！”他抓住自己的玩偶貼著小灰，“爸爸媽媽煤球晚安。”
火車上沒有炕，更沒有暖氣，霍競川在床上鋪了層羊毛墊子，再展開軍大衣，讓孩子們躺在里面，上面蓋了軟軟的被子，陸西橙把羊絨圍巾疊起來包在他們頭頂：“晚上會不會冷？”
“不會，孩子火氣大，倒是你，一會兒我給你灌兩個暖水袋放被窩里。”床小，他不能摟著妹妹睡。
“嗯，你也弄點熱水泡泡腳，舒服。”陸西橙剛才去小別墅洗過了，霍競川給她的床圍起來除了要有個私密空間，也是為了讓她方便做小動作。
霍競川坐在床沿，一手輕輕拍拍兩個兒子，一手把妻子抱到自己腿上：“我先哄你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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