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你少做點兒菜啊，只要吃飽就行了。”林圓噠噠噠踩著縫紉機，嘴里喊道。
“知道啦，我就做點蒸菜。”
暑假過半，林圓和姜麗麗結束了家教了工作，如期拿到工資，陸西橙就讓她倆繼續來幫忙做假領子，這倆說東西不賣出去，不要錢，那她就包兩頓飯，正好給她們節約開銷。
她的縫紉機被從鄉下運了過來，陸西橙又買了兩臺二手的，放在前院倒座房里，林圓和姜麗麗一人一臺，她們是熟手了，一天就能做五六十個假領子出來。
林舒懷著身孕，陸西橙不讓她踩縫紉機，她就幫忙縫那些珍珠，不過眼睛要休息，縫縫停停。
沈葉棠也時常來幫忙，她開始還覺得這些質量差的珍珠沒啥用處，現在覺得買少了，不夠用。
霍家在政府部門的親戚，她也聽說國家要放開政策，允許自由買賣，像京城的早市賣各種農副產品都是不管的，只是這假領子能賣得出去嗎？
小灰小狼跟著秋秋在前院玩，煤球看著他們，突然院門被推開了，小狼興奮極了：“爸爸！”他還沒看清來人。
小灰拉住他，擋在弟弟面前：“不是爸爸，是解放軍叔叔。”
“解放軍叔叔？”秋秋問，她還沒見過解放軍叔叔呢！
“嗯，不過也不一定，可能是壞人。”小灰認真解釋，他們跟著奶奶去的地方，那里的叔叔還有他們的爺爺叔公舅舅叔叔們都穿這樣的衣服，爺爺說，這是解放軍叔叔穿的。
可是媽媽又說也有騙子專門穿解放軍叔叔的衣服騙小孩兒，讓他們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
“是壞人的話就要讓真的解放軍叔叔把他們抓走。”小狼舉起自己的小木槍，“你們是誰呀？”
走進來的人，面容蒼老卻身板挺直，是兩位精神的老爺爺。
霍老爺子一眼便認出面前兩個白白凈凈的小男娃是自己的小曾孫，和競川太像了，陸西橙給他們穿了款式復古的小背帶褲，老爺子仿佛看到了父親兒時的模樣。
未來得及高興呢，就聽兩個小娃娃在那一本正經地說他們倆可能是壞人，要把他們抓走。
跟他一起進來的沈老爺子哈哈大笑：“我們不是解放軍叔叔，我們是解放軍爺爺。”
小灰警惕地盯著他們，后退兩步：“那你們有小卡片嗎？”爺爺叔叔舅舅他們都有一個小本本，里面有小卡片，上面還貼著照片，寫了字，解放軍叔叔都有的，沒有就是騙子。
沈老爺子一愣：“啥小卡片啊？”
小灰一左一右拉起秋秋和小狼的手：“快跑！”
三個小屁孩轉了一圈，撒開腳丫子就跑，煤球緊隨其后，還一邊跑一邊回頭朝兩個老頭子叫。
“汪汪汪！”
兩位解放軍爺爺風中凌亂，沈老爺子扯扯自己的舊軍裝，再看看老友的白發，他倆真這么像壞人？明明他笑得很慈祥啊！
“媽媽，奶奶！”
屋里的大人聽到煤球和孩子們的喊聲，連忙出來，沈葉棠攬住跑得氣喘吁吁的三個孩子，“怎么了，怎么了，慢點說，奶奶在呢？”
秋秋指了指門口方向：“沈奶奶，有兩個解放軍壞人爺爺。”
“解放軍壞人爺爺？”這是啥稱呼？
陸西橙也燜上米飯走到前院：“小灰小狼？”
小灰小狼馬上撲向她：“媽媽，媽媽，不怕，我們保護你。”
陸西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情況？
這時，霍奶奶的聲音在外邊響起：“你倆杵在這兒干嘛，怎么不進去？孩子們呢，太奶奶買了雪糕，一起過來吃。”
前院大，隔著影壁和屏門院墻，看不到門口的人影，沈葉棠走近：“爸？”
這不是她爸和她公公嗎？
陸西橙也放開孩子站起來，霍奶奶領著兩個老爺子走進來，拉住陸西橙的手：“怪我，想著給孩子們買吃的，讓他們自己走過來，這是我家那老頭子，競川他爺爺，這位是競川的外公。”
老人的照片很少，別說兩個崽崽，陸西橙也沒見過。
陸西橙禮貌問好：“爺爺好，外公好。”
“哎，你好你好。”霍老爺子沒有女兒孫女，不知道怎么和這樣子的姑娘家說話，干脆蹲下來，“小灰小狼，這下相信我們不是騙子了吧？”
嘿，人小鬼大，一點兒也不好騙。
小灰小狼抬頭看向自己的媽媽，陸西橙笑了笑，牽著他們的小手：“這是你們的太爺爺，那位呢，是你們的太姥爺，乖，去打個招呼。”
兩個崽崽仔細打量著，他們剛剛聽到了，兩個解放軍爺爺是爸爸的爺爺和外公，那怎么沒來看過他們呢？
不過小灰小狼還是很有禮貌的：“太爺爺太姥爺好。”
霍老爺子張開手臂：“給太爺爺抱抱好不好啊？”
軟軟的小身子靠近他懷里：“太爺爺，你是真的解放軍嗎？”
“太爺爺是解放軍，太爺爺太忙了，這不，一回來就馬上來看小灰小狼了。”上一次見競川還是在前進大隊，和老沈一塊兒偷偷摸摸看的，一轉眼，孩子都快三歲了，這就是軍人的身不由己。
沈老爺子搶過來一個抱著：“雪糕呢，雪糕給孩子們吃。”
霍奶奶買的多，不僅孩子們有，連林圓和姜麗麗幾個她也沒落下。
霍老爺子想幫忙撕包裝紙，小灰搖搖頭：“謝謝太爺爺，我自己來。”
陸西橙接過一根，粉色的，小灰仰著小腦袋：“媽媽，小灰小狼吃。”
他舉起自己手里的：“給媽媽。”
粉色是草莓味，媽媽不愛吃草莓味。
“謝謝寶貝。”
“小灰，小狼，一人一根夠吃的。”看兩個崽崽一起吃一根雪糕，霍老太爺忍不住道，他家不缺孩子吃雪糕的錢。
“爸爸說不能多吃，會肚子痛痛。”小狼舔了一口，真甜，冰冰涼涼的。
林圓姜麗麗林舒吃完雪糕就告辭離開，沈葉棠婆媳去廚房多做幾個菜，兩位老爺子則抱著兩個孩子不撒手，問陸西橙一些問題。
“競川去南方了，他以后是準備……？”霍老爺子不知道咋說，這年頭，小攤販是很被人看不起的，軍人最偉大，工人農民最光榮。
而且，孫子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大學，畢業后肯定能分配一個好工作，怎么想到去做個二道販子呢！
“爺爺，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不是違紀犯法，我都尊重他的選擇。”陸西橙明白他的顧慮，畢竟年代不同，觀念也不同，老爺子難免會擔心，這是正常的心理，“我相信他會走出屬于自己的路，哪怕他未來平凡，他也是我的丈夫，是小灰小狼的父親。”
“對，你說的沒錯。”老爺子喃喃，只要競川平安健康，難不成碌碌無為就不是他的孫子了，他還沒這么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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