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二,人人網的各個部門開始陸續放假。
現在人人網的規模已經不是當年,值班的人員也越來越多。
陸洋給了公司員工兩個選擇,那些愿意掙錢的,過年三倍工資,不愿意掙錢的就放假回家。
唯獨范平川的游戲部門半數都在加班。
因為英雄聯盟的研發已經步入最后的階段,明年夏天很可能就要發布。
另外姜偉民的手機團隊也沒有放假休息,手機的研發進度一直在按部就班的前進。
陸洋安排完公司的事情后,他開車離開公司。
去年因為救陳思雨,沒在家里好好多年,今年無論如何也得陪陪家人。
外婆和外公年紀大了,他的童年都是在鄉下度過的。
真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外公的躺椅和老舊收音機,外婆的扇子和嘮叨聲,還有樹枝上的知了。
陸洋以前不懂那些大老們說過的那些裝逼的話。
我對賺錢不感興趣,我最快樂的是賺幾十塊錢的時候。
現在他懂了,因為當你錢多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它對你來說已經沒有特別的意義了。
還有東哥的我這個人臉盲,尤其是對女人。
現在,他終于體會到了。
有些事情做多了,確實挺枯燥乏味的。
真正契合的還得是靈魂,他的靈魂跟徐曉筱和顧小婉她們都非常契合。
從公司出來后,陸洋打電話給黃冰倩。
“收拾好了嗎?”
“嗯,好了。”
“我現在去找你。”
“嗯,你開車慢點。”
電話里黃冰倩的聲音很溫柔也很體貼,就像等丈夫歸來的妻子。
本來黃冰倩不打算回家,后來她考慮之后,決定回去看看。
這次回家是跟父母做出割舍亦或是攤牌。
因為她要跟陸洋在一起,要跟陸洋生孩子。
哪怕沒有婚禮和親友的祝福,哪怕無名無分,她也不會后悔。
這些黃冰倩并沒有給陸洋說。
她知道陸洋已經很忙了,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兒再讓他煩心。
陸洋等紅燈的間隙,陳思雨打來電話。
她問:“你今年過年還回家嗎?”
陸洋:“回啊,去年過年為了救你,我都沒有在家里好好過年,今年回去多陪陪爸媽。”
陳思雨在電話里沉默起來。
她本來想留陸洋在并州過年的,可是陸洋突然提到去年的事情。
陳思雨心里輕嘆一聲。
“那你回去吧,祝你一路順風。”
“嗯,這個過年不會再亂跑了吧?”
“看我心情。”
“陳思雨,你的命是我救的,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你才不識好歹呢。”
陳思雨跟陸洋開始日常斗嘴。
她覺得自己過年好不容易放幾天假,想跟陸洋一起去旅行呢。
可是又理解陸洋回家過年的心切。
最后只好放他離開。….陸洋掛斷電話,悄悄松口氣。
幸虧技高一籌,成功把陳思雨后面的話堵死了。
他知道陳思雨肯定會留自己在并州。
不過今年不行。
開車來到陽光巴厘島后,黃冰倩已經等在門口。
她梳著低馬尾,穿著米色的羽絨服。
旁邊還站著陸勇和杜燕。
三個人在熟絡的聊著什么。
陸洋把車停在路邊,從車上下來。
他問陸勇:“你今年不準備回去嗎?”
陸勇:“今年我想去杜燕家。”
陸洋看向杜燕,她的手緊緊攥著陸勇的袖子,眼睛里有些緊張的看著陸洋。
她從陸勇嘴里得知陸洋的發展史,別看陸洋很年輕,但在并州已經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大人物。
陸洋跟陸勇后來也聊過幾次。
陸勇家里對杜燕沒有意見,就是擔心杜燕的爸媽舍不得讓孩子嫁這么遠。
所以陸勇才準備跟著去杜燕家,主要是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戀情變成婚禮。
杜燕和黃冰倩都是大專,按照學校的慣例已經開始實習了,明年夏天就正式畢業了。
陸洋忽然想起車里還有一些客戶送的禮品。
他把后備箱打開:“這些東西你看看需要哪個就拿點。”
陸勇來到后備箱,一眼看去琳瑯滿目。
什么冬蟲夏草,東阿阿膠,茅臺酒中華煙,燕窩之類的名貴物品。
他現在也不是當年那個沒見過世面的人。
“陸洋,這些太貴重了。”
“你就隨便拿吧,我用不到這些,再說冰倩還有行李要放呢,你給我騰地方。”
陸勇和陸洋從小就認識了,關系自然不一般。
他沒在推辭,拿了幾樣禮品。
陸洋又從車里拿下來兩箱禮品遞給杜燕。
“杜燕,回去好好過年,勇哥沒去過那邊遠的地方,記得照顧好他啊,別讓他走丟了。”
“謝…謝謝陸總…我會的。”
杜燕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陸洋的禮物。
她跟黃冰倩還有陸勇和孟曉鵬比較熟悉。
陸洋平時很少來這里,見面的次數自然很少。
黃冰倩拉著杜燕的手,聊著回家的注意事項。
這年代火車站并不安全,尤其是從并州到云貴那邊,路途遙遠,指不定能碰見什么人。
陸洋把黃冰倩的行李箱搬到車上,等黃冰倩坐上副駕駛。
他們跟陸勇和杜燕揮手告別。
等陸洋走后,杜燕看著手里的燕窩和冬蟲夏草。
“陸勇,這個貴不貴啊?”
“當然貴啊,這個是燕窩,聽說要八九百呢。”
杜燕忍不住咂舌,好像有點太貴重了。
在她們的家鄉,家家戶戶都很窮,誰家要是能有個摩托車就很了不起了。
遠不如陸洋這樣出門都是小汽車。
要是杜燕知道陸洋奧迪A6的價格,估計還是會被嚇到的。
陸勇攔下出租車,他和杜燕前往春雷花園。….春蕾花園有兩間臥室,陸勇和杜燕已經悄悄同居了,這讓孟曉鵬羨慕不已。
因為他和劉曉娟到現在都還沒有突破那一步呢。
孟曉鵬也跟杜燕接觸過,杜燕很淳樸,有著女孩子的善良和耿直。
不像劉曉娟,他總感覺劉曉娟有點太現實。
比如劉曉娟經常讓孟曉鵬找陸洋要錢花。
“陸洋是你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你找他借幾千塊錢,他肯定借你吧?”
“哪怕你不還錢給陸洋,他估計也不會計較,放著這么有錢的朋友,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利用呢。”
孟曉鵬不認可劉曉娟這番話。
陸洋是他最后的依仗。
如果家里有大事發生,別說幾千塊,就是幾萬幾十萬,孟曉鵬相信陸洋都會不假思索的給他。
但是要陸洋的錢給自己花,他辦不到,也不會這樣辦。
……
陸洋開車行駛在高速公路。
黃冰倩跟陸洋聊著家長里短。
偶爾,陸洋會伸手握住黃冰倩的手,最后黃冰倩把他手放在檔把上,提醒他專心開車。
陸洋:“年后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黃冰倩:“不知道啊,我也說不準。”
她還不知道自己回到家后攤牌,會面臨父母怎樣的怒火。
不過,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尤其是黃占山打自己的那一巴掌把她打醒了。
她寧可這輩子不結婚,也不想再回到那個貧瘠之地,也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中午在服務區,他們簡單吃點東西。
黃冰倩最喜歡跟陸洋一起回家,因為這是她為數不多可以跟陸洋在一起獨處的時光。
下午三點多,陸洋他們回到明江。
他一直開車把黃冰倩送到鎮上。
臨近年關,小鎮本身就道路狹窄,周圍賣年貨的商販太多,道路難走,陸洋不得不被堵在后面。
黃冰倩說:“陸洋,你回去吧。”
陸洋:“把你送到家里吧。”
黃冰倩不想讓陸洋面對自己的父親,說不定父親又得逼婚。
她說道:“我讓我弟來接我了。”
不一會兒,穿著棉襖和棉褲的黃小偉過來了。
他認得陸洋的車,興奮的拍著車窗。
陸洋和黃冰倩下去。
黃小偉喊了一聲陸洋哥。
陸洋笑著摸了摸小舅子的頭。
聽黃冰倩說黃小偉已經讀高二了,再過一年半就要高考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陸洋把車里后備箱的禮品拎出來不少遞給黃小偉。
黃小偉推辭著不肯要。
最后陸洋強行塞給他們。
等黃冰倩和黃小偉坐上開往村里的三輪車后,他才開車返回市里。
三輪車上,黃冰倩遠眺陸洋的汽車尾燈。
等汽車消失不見才收回視線。
她扭頭看向黃小偉,親昵的摸了摸黃小偉的頭。….黃小偉:“姐,這次回來多在家里待段時間吧,咱媽聽說你要回來,把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
黃冰倩輕輕嗯一聲,她從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機。
“小偉,這個手機送給你,別對咱爸說,要不然他就把你手機沒收了。”
“啊…姐,這手機貴不貴?”
“不貴,也就幾百塊錢,你上學的時候記得別帶,要不然會影響你學習。”
“嗯嗯,我知道,這樣我想你了,就不用去打公共電話了,現在打個電話要三毛錢呢。”
黃冰倩鼻子莫名的發酸。
她的家鄉因為是山區,道路崎區,交通不便,真的太貧窮了。
可以這么說,山村里面至少落后并州十年的發展。
黃冰倩對黃小偉說:“我打算以后一直跟著陸洋,你支持我嗎?”
黃小偉點頭:“姐,我支持你,陸洋哥很好的,他對我也很好,上次帶我去吃飯的時候還悄悄給我錢呢,不過我沒要。”
黃冰倩笑了,溫柔的幫黃小偉把棉襖的紐扣系好。
“那要是陸洋以后還會娶別的女人,我只能當他的情人,你還支持我嗎?”
黃小偉的神色愣住了。
他現在已經高二,有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黃小偉:“姐,你和陸洋哥怎么了?難道他不喜歡你了嗎?”
黃冰倩挽起耳邊的碎發:“沒有啊,他對我一直都很好,但是他太優秀,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跑跑卡丁車和勁舞團游戲都是陸洋哥公司研發的,我很多同學們都在玩,我給他們說我認識陸洋哥,他們還不信。”
黃冰倩輕嘆一口氣:“正是因為陸洋優秀,你覺得以我的身份,能配得上他嗎?”
黃小偉沉默了。
是啊,自己的姐姐太普通了,唯一的優勢就是很漂亮,性格也溫柔。
可是陸洋缺這些嗎?
肯定不缺。
黃冰倩繼續道:“以前咱爸想讓我嫁給村里支書的孩子,你覺得我嫁給那個人好不好?”
黃小偉一口否決:“千萬不要嫁,我聽說那個人吃喝嫖賭,還會打人呢,你嫁給他一定不會幸福。”
黃冰倩:“是啊,你也見過大城市的,你愿意讓姐姐留在農村還是城市呢?”
黃小偉:“留在城市。”
黃冰倩把她和陸洋的事情悉數告訴了黃小偉,包括從陸洋一點一滴。
黃小偉了解的越來越多,表情就越凝重。
當他聽說姐姐在飯店打工,被室友們排擠的時候,心里怒不可制。
當他聽說姐姐住在漏雨的城中村時,鼻子開始莫名的發酸。
當他聽說姐姐被別人調戲,是陸洋出手相助的時候,他心里松一口氣。
后來陸洋指點黃冰倩在淘寶創業,一步步的,到現在賺了幾十萬。
黃小偉也明白了,原來陸洋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相反陸洋還腳踏兩只船。….可是陸洋除了在感情方面無法給予姐姐,其他方面幫助的太多了。
黃冰倩看著崎區的山路,枯死的樹枝,陰沉沉的天空。
這段路真的漫長啊,她把陸洋的故事都講完了,竟然還沒有到家。
黃小偉再次沉默了。
他沒想到姐姐竟然背負了這么多沉重的東西。
他以為是父母花錢支撐姐姐在并州讀大學,原來都是靠姐姐自己一點點賺的錢。
可惡的父親,竟然每次還跟姐姐張口要錢。
黃小偉感覺無力,明知道姐姐委屈,自己還沒有能力幫助姐姐。
黃冰倩看到弟弟哭了。
她把黃小偉抱在懷里。
“小偉,姐姐這件事還沒有跟爸媽說,先給你說,你會支持我嗎?”
“姐,我支持你,無論你做出什么選擇,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我大學也要考到并州,以后陸洋沒有時間陪你,那就我陪你。”
“謝謝!”
黃冰倩眼眶濕潤,抱緊了黃小偉。
……
陸洋回到家里已經快傍晚了。
當他進門后看到二叔陸建斌竟然也在。
老陸和老媽在沙發坐著,三個人仿佛商量著什么。
陸建斌看到陸洋,眼里一喜:“陸洋,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沉麗娟站起身幫陸洋把身上的背包拿下來,給他拿拖鞋。
“就是,怎么突然回來了?事先也不打個電話。”
陸洋哈了哈手:“外面可真冷啊,我開車回來的。”
陸建軍:“高速可以走了?”
陸洋:“能走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煙就準備抽一根,沉麗娟投來嚴厲的目光。
陸建斌遞給陸洋:“嫂子,陸洋今年都大三了,就讓他抽吧。”
陸洋擺了擺手:“不了,吃個橘子壓壓驚。”
隨后他問起二叔陸建斌怎么有空了。
原來才知道陸建斌談了女朋友,這不,準備商量年后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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