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頡利與草原部落貴人們震撼的不僅僅是璀璨宛如銀河般的天街。
站在天街上專門向他們展示的大唐甲士們,更是讓草原上的來客們看傻了眼。
全身甲胃不稀奇,全身甲胃的唐軍他們都見過,也在戰場上被人家擊敗過。
可全身甲胃的唐軍數量如此之多,每隔一丈就有兩位甲士站在兩側形成人墻,而且甲胃在燈光映照下漂亮到了如此程度的,那是絕對沒見過,甚至想都沒有想過。
在他們看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兵天將了吧。
來到了皇宮之前,眾人仰望這座被不知道多少盞煤油燈映亮的諾大宮殿,宛如仰望天宮。
太震撼了,對于這些大部分一輩子都在草原上打轉,頂多見識過螢火蟲牛皮甲以及坯土構造的土城什么的人來說,長安城那就是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之中的仙宮一般的存在。
看著那些部落貴人長老們,一個個低頭縮腰大氣不敢喘的模樣走進大殿,李云澤向著身邊的武華笑言“知道他們現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嗎?”
主動跑過來的武華,好奇詢問“想什么?想著要見著陛下了,心情激蕩?”
“非也,非也。”
李云澤連連搖頭“他們現在想的是,若不是頡利這個蠢貨打敗了,那攻入長安城之后,這里的一切都是他們的。”
他說話自然不會有什么顧慮,附近那些喜笑顏開的人全都聽到了,包括龍椅上含笑點頭的李二。
聽完這話,李二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那邊頡利等人已然來到了殿中,恭恭敬敬的向著龍椅上的李二俯身行禮。
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頡利等人卻是愕然聽見一清脆女孩兒的聲音響起“明明都輸掉了,為何還想著劫掠長安城?”
頡利等人疑惑,莫不是唐皇的公主在?
“那是因為草原上生產力低下,想要活下去活的好,就得去搶別人的。”李云澤笑容不減的解釋“若是來個身強體壯的打不過,那就會主動加入過去。你且看著,等下這幫強盜就會喊
陛下為天可汗,主動認下老大要跟著大唐混。”
果然,那邊早已經商量好流程的部落貴人們,按照之前的約定向著李二高呼‘天可汗~~~’
這本是一件應該開心的事情,畢竟這么多的部落多承認李二是他們的老大。
可李二卻是開心不起來,因為李云澤說的那些話語,明顯是話中有話。
不過流程還是要進行的,那邊的史官正在奮筆疾書,這種載入史冊的事兒不能出現狀況。
“朕為大唐天子。”李二擠出笑容揮手示意部落貴人們起身“又下行可汗事乎?”
武華年紀小膽子大,有李云澤在身邊撐腰什么都敢說“師傅,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陛下好面子,很想當這個天可汗,也就是包括草原在內全天下的老大。”李云澤笑言解釋“聽著像是在婉拒反問,實際上是讓這幫蠻夷們趕緊的喊萬歲,以后就是名正言順的天可汗
了。”
話音剛落,那邊拔野古,仆骨,奚等諸多部落的代表們與群臣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懂漢話的草原貴人們還好說,那些唐臣們喊起來的時候頗有些有氣無力的模樣。
因為李云澤之前的話語實在是太不應景了。
李二抽了抽眼角,卻是并未呵斥李云澤閉嘴。他也想知道,李云澤這個奇人對自己究竟是個什么看法。
百官勛貴自然也不會多言,畢竟位列朝堂最重要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至魏征還頷首點頭,表示李云澤是個喜歡說真話的人。
李云澤自然不會在乎這些,他囑咐身邊的武華“注意看,等下就是名場面。”
“什么名場面?”
“為了能夠保住小命,頡利就要為陛下獻舞了。”
的確是有部落貴人不懂漢話,可頡利是懂的。
聽到這話,他的臉皮狂抽不止,恨不得把李云澤給沉到北海去。
武華那邊還在問“獻舞就能保命?那舞娘豈不是怎么都不會死?”
“這個事情,是要看身份的。”
李云澤認真的解釋說道“對于陛下來說,他長這么大最引以為恥的事情并非是在云定興的麾下挨了板子...”
此言一出,四周不少文武勛貴們當即陷入了眼觀鼻,鼻觀心的老僧入定狀態,假裝自己神游太空,完全沒有聽到皇帝年輕時候的糗事。
只不過那豎起傾聽的耳朵,才是他們此時心情的真實寫照。
“年輕人剛入軍中必然要挨下馬威,這很正常。”李云澤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頡利“陛下最恥辱的,就是被頡利給逼迫著在渭水河畔簽訂城下之盟。”
“你要知道,陛下十六入伍,到現在這十幾二十年的時間里幾乎是戰無不勝,橫掃天下。卻是被頡利給逼迫的低頭求和,心高氣傲之人豈能忍。”
“就像是越王勾踐那樣,忍辱負重了三年,現在終于反手把仇人給打趴下了...”
武華打斷了李云澤的話語“師傅,你還沒說為什么獻舞就不會死。”
“因為陛下深恨的是突厥可汗頡利。”李云澤的目光終于是看向了一言不發的李二“突厥可汗頡利,在突厥被擊滅的時候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叫頡利的,并非是陛下的仇人。只是一
個為了求活,拿突厥往日里的威望做乞活的倒霉蛋罷了。”
“這個頡利獻的不是什么舞,而是突厥威壓中原百年的威望啊。”
“獻舞之后,再無人會將突厥當做一回事了。曾經讓人提起來就敬畏的突厥,從此以后就將成為一個笑話。因為他們的可汗,被抓了之后在長安城里做了舞技。”
大殿內落針可聞,只有李云澤的聲音在回蕩。
聽得懂漢話的部落貴人們,都是神色復雜的看向了最前邊的頡利。
這些人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大汗,你但凡還是有那么一丟丟的尊嚴,那就撞柱而死吧!’
沉默之中的李二笑了,目光盯著頡利言道“許久不見,可汗還好?”
低著頭的頡利甕聲回應“多謝陛下關懷,還好。”
“聽聞可汗為朕準備了舞曲,可有此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頡利的身上。
低著頭的頡利沉默不語,李二的目光也是逐漸冷了下來。
若是頡利如此不知好歹,那這位突厥的可汗,說不得就要身中數百刀自殺身亡了。
那邊武華的聲音再度響起“師傅,他會跳舞嗎?”
“會!”
李云澤堅定的說道“若是不愿,根本不會來到長安城。既然來了長安城,已然是來到了皇帝的面前,又豈能不跳?”
果然,那邊的頡利終于應聲“是,頡利準備了舞曲,為陛下賀。”
大殿內響起了松口氣的聲響,沒弄出什么幺蛾子比什么都強。
真要是頡利在這個時候突然雄起,漢子了一把表演個腦袋撞柱什么的,又或者是干脆對李二破口大罵說他玩不起搞偷襲什么的,事情可就麻煩的多了。
隨著房玄齡一聲高呼‘奏樂~~~’
樂聲響起,眾人退下只留下了頡利一人站在殿中。
雖然有著萬般的不愿,可頡利還是宛如機器人一般在原地尬舞。
跳的爛沒關系,反正大家在意的不是他的舞姿,在意的是身為突厥可汗的頡利,為大唐皇帝獻舞所帶來的政治意義。
“威壓中原百年的突厥完蛋了。”李云澤的聲音響起“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部落會在突厥人的面前瑟瑟發抖,他們只會嘲諷突厥人能歌善舞。突厥人的附庸將會迅速分崩離析,然后投
奔到天可汗的門下來。”
一臉天真的武華問道“他們以后就是大唐最為忠誠的附庸了?”
“這種事情只有夢里才會有。”李云澤端起了面前桉幾上的玻璃杯“我之前說過了,草原上生產力低下,想要活下去過得好就得搶。現在之所以喊陛下天可汗,那是因為認可陛下的武
力威壓。連突厥人都被打敗了,他們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們的本心是不會變的,因為環境還是之前的環境,反倒是因為大唐的武力威懾不得不憋起火氣。”
“他們投奔大唐,喊陛下天可汗是想著跟著大唐一起去搶的。可大唐又豈會真的給他們肉吃,誰也不是傻子。大唐只想讓他們載歌載舞。”
聽聞此言,魏征作勢欲起讓李云澤閉嘴。
這種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怎么能當著那些部落貴人的面說出來呢。
一旁的房玄齡伸手拽住了他,用力的搖搖頭。
穿著粗氣的魏征將目光看向了皇帝,這個時候該李二表態了。
果然,龍椅上的李二慢悠悠的詢問“藍田縣男,依你之意當如何解決此事?讓各部落從此以后能夠安心的載歌載舞?”
“兩個辦法。”
李云澤向著李二豎起了兩個手指“第一個就是大唐永遠武力昌盛。只要能夠一直維持住強大的武力威懾,草原上的部落們哪怕窮困到吃草,也是不敢冒著全體部落完蛋的命運搞事的。
”
“嗯。”李二頷首點頭,他對于這一點是很有信心。畢竟是馬上皇帝,他相信連突厥都能干掉的唐軍鐵騎,對付那些部落輕而易舉“還有呢?”
“還有就是增強生產力了。”
李云澤干脆攤手“眾所周知,大草原說是草原,其實是一片諾大的荒涼戈壁...”
“這不對吧。”當即有人出言反駁“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啊。怎么會是戈壁呢。”
“你把那草挖出來看看。”李云澤伸手點了點“不用挖太深就能看到,地下全都是砂礫。”
“大草原其實就是一片長草的荒漠,用來放牧能夠喂養的牲畜有限的很。否則的話,真要是富饒到養育無數牲畜,那北地部落們早就無窮無盡的蜂擁南下了,怎么可能從東胡匈奴時代
一直到現在,都無法提升人口數量。”
這話說的唐人或許還有些懵,可那些聽得懂漢話的部落貴人們卻是險些落淚。
太難得了,中土之地居然有如此了解他們生活之艱難的人。
大草原上可不僅僅是土地貧瘠,冬日里的白毛雪一下就是一個月,多少個部落被掩埋在了大雪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要增強生產力,就得讓他們能賺錢。”
李云澤笑言“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而言,大草原上還是有自己的拳頭產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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